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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苏雪鹄想出来的应对方法了。
依凤重明所言, 她死后身体化为光芒消散,只有他一人亲见,旁人只见到他带回的剑与血衣。而剑客的剑重逾生命, 若师玄靖还活着,凤重明就不可能带着她的剑回来交差, 所以当时门派中所有人大多相信了凤重明带回来的死讯, 再加上后来墨渊去探查卫魂阁,魂牌碎裂的情景是许多人所共见, 故而师玄靖的死讯被众人所承认。
但是这些作为死亡的明证,并非没有疑点,也不是不可能推翻的。
首先, 是师玄靖的尸体。俗话说, 生要见人, 死要见尸,没有尸体, 永远令师玄靖的死亡笼上一层迷雾,显得无真实感。
苏雪鹄相信,当年听没有亲眼见证她的死亡, 那位卧底定然也是心中难安, 甚至担心这是墨渊师徒设的计谋想套路他, 直到后来那么多年,师尊闭了死关,二师弟又被关了禁闭, 她都没有活过来当面戳穿他的身份, 那卧底大概才放心了几分。
其次,碎裂的魂牌作为师玄靖死亡的佐证,但人力亦可伪装成功此种假相。
身为当事人的苏雪鹄自然知道, 那块魂牌确是因她之死自然碎裂,但卧底本身心中有鬼,自不会轻易相信,而是会怀疑,是否是墨渊在魂牌上做了手脚,伪饰而成,就为了掩护未死的大徒弟。为了防止这种可能,这名卧底定然会撺掇人提议对师玄靖的魂牌进行检视,看魂牌碎裂是不是自然之力,从而确定师玄靖死亡的真假。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苏雪鹄问凤重明时,凤重明说当年门派中就有人提出疑议,最后她的魂牌被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是由众长老中检测术法娴熟的丁长老检视的,这才堵住悠悠众口,只是当时门派中人多事杂,他又陷在悲痛之中,才没发现不对,如今一听师姐说穿了卧底名字,他再一回忆,对方当年的动作就有几分明显了。
“……可是,当年大师姐的魂牌,是丁长老亲自检测……”
接受了大师姐还活着这个好消息的冲击,魏云舟仍犹如身在梦中一般晕乎乎地,感觉不大真实,不由举出当年丁长老检测一事,若是师尊伪造而成,为何丁长老检测不出来呢?
苏雪鹄轻轻一叹,“那是因为,我曾经真真断气死了一回。”
怕众人理解不能,她进一步解释道:“卫魂阁中的魂牌,是以术法联系感应心血主人,一旦主人身陨,感应之下术法就会将玉牌碎裂,碎裂后玉牌上的术法自然就失效了,即使心血主人此时复生,也无法再感应了。”
其中原理,魏云舟身为重霄剑派弟子,现任掌门,更是比寻常弟子知道的更清楚。
“那、是师尊将大师姐你复活的?”魏云舟作出猜测,但可以使人复活的禁术,代价向来十分沉重,许多甚至要付出施术者生命的代价,想到此处,魏云舟脸色难看极了,“师尊之后就匆匆闭死关去了,难道是复活师姐的代价……”想到此时生死未卜的师尊,魏云舟担忧非常。
“不,”苏雪鹄挥手否决道,“师尊复活我,用的是偶然所得的碧露丹,只是我之前为对付那魔人使用的禁术后果太重,碧露丹虽然令我死而复生,却只能陷入沉睡,师尊和二师弟无奈之下,只能将我隐藏起来,伪造我的死讯。”
最好的谎话,永远是半真半假,真假掺杂,令人无法辨别。反正当年那颗唯一下落不明的碧露丹,如今就好好的躺在她的空间背包里,除了师尊本人,任谁也无法跳出来道她说的不对,而在场知晓那颗碧露丹真实下落的君轻淮和朱玉骞,又万万不会戳穿她。
死关死关,不出关即死,想到这个沉重的事实,苏雪鹄亦十分忧心,“……师尊应当还是之前和魔教人战斗时受了重创,又马不停蹄地要处理我的事,才受了影响。”说到此处,苏雪鹄话语一顿,随即转为坚定,“但我相信,师尊定能突破出关!”
“在此之前,我们师门三人同心协力,让那个叛徒伏诛!”凤重明掷地有声地道。
魏云舟环视了一眼左右,语带踟蹰,“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虽然在场之人,比如说元沧海、君轻淮和空明,他都清楚其底细,相信他们不是和魔教魔族那边有牵扯的人,但这件事毕竟是重霄剑派的内务,还是不要献丑给外人才好。
话还未说完,魏云舟忽然神情一凛,“有人在叩动结界!”
他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尽都严肃了起来,尤其苏雪鹄和凤重明,以为是那位卧底消息灵通到如此地步,竟然先一步来试探了。
苏雪鹄外放神识,延伸到结界外,望见一道熟识的俏丽身影,这才放松下来,“无事,虚惊一场,结界外是小师妹。”
魏云舟身为布下结界的主人,与苏雪鹄几乎是同时感应到叩关之人的身份,不由迟疑道:“玄妙师妹可能是有事来寻我……大师姐,我们要告诉她真相吗?”
宫玄妙作为魏云舟嫡亲师妹,往日常出入北宸殿与魏云舟商量门派中公务,往常进出都是毫无阻碍的,定然是她此番忽然见到结界,怀疑事有蹊跷,方才主动叩关的。魏云舟拿不准大师姐还活着的这件大事秘闻,是否需要隐瞒于她,当然,于公他明白这出于保密考虑,于私他更希望在师兄妹间无须说谎欺瞒。
苏雪鹄没料到他心思细腻如许,转念间便考虑了这许多,直接道:“你先放师妹进来罢,我们这件事,还得得小师妹相助,方能稳妥。”
魏云舟便随大师姐所言,先撤去了结界,还未见到宫玄妙进门的身影,就先听到了她之传音,“掌门师兄,我从山下弟子那里听说二师兄回来了,在你这里,是也不是?”
凤重明和苏雪鹄都没有开口答话,倒是魏云舟,等宫玄妙一进入北辰殿就连忙再次布置好结界,也传声道:“宫师妹,你进来再说话。”
一道杏色身影若一阵狂风般风风火火地掠进殿里,正是心中焦急的宫玄妙,那日在玉昌城写了书信与二师兄询问大师姐的事后,她心中不安得很,考虑到二师兄的一贯作风,她又连忙写了飞书传询给三师兄,寄希望于他能拦住二师兄,不让他在冲动之下再做出错事。结果她带着弟子还在返程途中,就接到三师兄传讯说二师兄还是冲关离开了门派。
宫玄妙进门的角度,正巧只能看到苏雪鹄的背影,而此时苏雪鹄外罩着一件黑色斗篷,虽然将兜帽摘了,但在背面的角度完全看不出她的穿着打扮。宫玄妙情急扫视过整个大厅之后,目光立即锁定了凤重明,旁边所有人都被她自然忽略掉了,她几步跨到凤重明身前,就开始叽叽喳喳地数落他。
“二师兄!不是我说你,你实在是太不理智了,我信里不过说那女子会大师姐的剑法,你就贸然闯出门派,之前关你禁闭已经是长老们顾念旧情,从轻发落了啊,这次你——”
她话如连珠般开口不停,往常凤重明面对啰嗦的小师妹,最有效的应对方式就是沉默以对,让她说累了自己停下,却没想到这次数落的话才刚刚倾泻而下,宫玄妙就如卡了壳般自己住了口。
“你、你……”宫玄妙哆嗦地指着苏雪鹄,好似看到了什么梦幻之景,“大师姐?!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宫玄妙自己掐了自己一下,不由“哎哟”一声,往日在外的端庄典雅的形象荡然无存,“会痛看来不是梦咯……”
她视线下调,落在苏雪鹄身前,素色衣裙和一角天青印入眼帘,熟悉的颜色式样再度唤醒她的记忆,敏锐的朝霞峰峰主当即明白过来,“那日在玉昌城外,和我战斗的女子,真的是大师姐你?!”
苏雪鹄不由苦涩一笑,“嗯,是我。”
一股巨力扑面袭来,几乎要将她撞倒,苏雪鹄默默地将向她扑过来的宫玄妙抱住,感受到脖颈间的湿意,不禁伸手拍了拍小师妹的后背,宠溺地道:“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谁哭了!”宫玄妙忍不住反驳道,“我只是刚才跑太快,眼睛里进了风沙……”
“好好好,小玄妙才没哭呢,是风沙迷了眼睛。”苏雪鹄附和道,浑然不顾修真者跑动时真气自然外放,根本不会受风沙干扰这个事实。
师姐妹情深,抱了好一会儿,宫玄妙才哼哼着撑开,埋怨道:“都是大师姐的错,见面了你还装不认识我,太可恶了!”
苏雪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不是……”那时候她的确不记得也不认识小师妹嘛,但这种话如今就不要说出来多生波折了,“那时我的死讯还需要保持秘密,不得已只能……”
宫玄妙颖悟绝人,除了在大师姐面前偶然还会有小儿女情态,在外都是智慧女强人的形象,此刻听了苏雪鹄半句话,立即反应了过来,“大师姐你的死,是了,是因为门中没有抓出来的那个奸细吗?”
门中有内奸之事,早在师玄靖死时,宫玄妙就有所察觉,特别是师尊在闭死关之前,还将门中紧要的那枚钥匙转移到了他闭关场所之后,这说明师尊当时即使是面对门中人都不敢放心,即使闭关也要亲自守着那枚钥匙。
宫玄妙恨恨地问:“是谁?”若非那个奸细作乱,大师姐也不会死,师尊也不会闭死关,宫玄妙此前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其实恨极了那人。
苏雪鹄叹了口气,“那人位高权重,在派中门徒不少,我们想拿下他,避免门派动荡,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高。。潮前的过度终于写完了,明天就到重点戏了,我都好好琢磨琢磨~
嘿嘿,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在场的人数已经……还有一个在路上哦=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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