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洮州距京城算不得远，柳疏又要求快马加鞭，不过四五日，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一路走的倒是顺畅，没遇到什么麻烦。
陆川倒是几次想来接近柳疏，却都被成越明里暗里挡了出去。
“那家伙绝对对你有些旁的心思。”成越又一次拦下陆川时，这般对柳疏说道，“你对他小心一些。”
柳疏对他挡人的行为不置可否，甚至没放下手中的奏疏，只淡淡抬眸，瞥了他一眼：“照这么说，最该防范的不是你吗？”
非但起了心思，还得手了这么多次。
“他如何能与我相比。”成越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臣对陛下可是一片真心。”
柳疏笑了声，对此不置一言。
他这御辇都要震塌了，也才85的好感度，他才不信成越这所谓的“一片真心”。
“陛下不信，莫非是要臣把心剖出来给陛下看看？”成越凑上前，握住柳疏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
柳疏却像是被烫到般倏然抽回了手，神色变幻一瞬，才恢复往日的镇定。
“我没说不信，日后不必再说这样的话。”
柳疏一开口，似乎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清冷，成越却听得出，那尾音中分明带着颤意。
他不过一句半开玩笑的话，就能将柳疏吓成这样？
成越自是不信的。
只是看柳疏现在的模样，想来他也问不出什么。
柳疏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只是重新拿起折子时，指尖依旧止不住轻颤。
明明只是将手放在成越心口处，他却好像当真看到了那处绽开的血色。
果然……还是该将那段记忆删除掉的。
——
那还是他在男主部门时经历过的一个修真世界，他是标准的打怪升级流主角，最终任务是打败世界中的大反派魔尊，维护仙魔两界和平。
这个世界难度极高，无数试图挑战的任务者都倒在了魔尊手下，柳疏这位金牌任务者才被迫上任，任务一开始还算顺利，各种支线任务都完成的很轻松，唯独超出预料的是，他在“魔尊副本”开启前，就提前遇到了这位最终boss。
柳疏在探索一次秘境机缘时出了意外，不慎跌落一处剧情中未曾提及的深渊，遇到一位重伤昏迷的魔修。
──很久之后，柳疏才知晓，那是遭到部下背叛，在魔界的一场叛乱中受了重伤，被迫暂且在此处藏身的魔尊。
他对魔修本身并无甚恶意，也没有滥杀无辜的心思，难得在这么个荒芜的地方遇见个活人，便伸出了援手，帮那人疗伤，一路同行。
此后数年，两人朝夕相处，同生共死，好不容易走出深渊，柳疏打算与那人准备分道扬镳时，听到对方攥着他的衣袖，轻声道：“你要抛下我了吗？”
彼时柳疏尚不知对方的身份，一心任务，并没有因他的挽留动摇，只是笑笑：“你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相遇是有缘，分别也是注定，今日一别，说不定下次相见，就是敌人了。”
倒像是一语成谶。
那日柳疏终究与他挥别，却不知自己身后，有人凝视着他的背影，直至彻底窥不见一分一毫，都不愿离开。
再相见时，就是最终那场殊死相搏。
彼时已是修真界第一人的柳疏对上再登其位的魔尊，柳疏已然知晓了对方的身份，比起惊讶，更多则是唏嘘。
两人交锋时并未留手，招招式式皆是以命相博，最终，柳疏手中的利剑刺穿那人的肩胛，对方锋锐的匕首也逼近他的脖颈。
柳疏几乎以为自己要面临第一次任务失败时，那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却被他的主人反手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血色绽开的瞬间，耳畔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若我现在说心悦你已久，算不算得上刻骨铭心？”
柳疏想，他大约是得逞了的。
若是不选择清除记忆，想来他此生此世，都无法将这一幕淡忘。
而在任务完成回到快穿局后，柳疏在心理疏导室待了足有一个月，终究没忍心消除这段记忆。
就算只是万千任务世界中的一簇焰火，他到底还是不忍心抹去这样一个人留在自己心上的痕迹。
——
“在想什么？”成越见柳疏恍神许久，连手中的折子都放下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柳疏逐渐回神，摇了摇头抛开那些胡思乱想：“无事，许是有些累了。”
大约就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一直忙得连轴转，才这么容易瞎想的吧。
或许等忙完洮州的事，他也该抽空休息一下了。
“那就睡会儿吧。”成越按下他重新拿起折子的手，皱眉道，“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十句有八句废话，半天说不到点上。”
“那也总有两句有用的。”柳疏笑了下，虽是这么说，却也放下了折子。
成越倒是难得见他这般听话，连日来都有些发堵的心绪倒是顺畅了几分。
“明日应当就到达洮州了。”柳疏活动了一下肩颈，这些日车马劳顿，公务也不曾落下，他都觉得自己要散架了。
成越坐到他身后：“帮你捶捶？”
“好。”柳疏也不和他客气，毕竟他这腰酸背疼的，很难说没有成越的一份“功劳”。
“听说你喜欢杨梅水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成越忽地想起一事，“我让人从北狄送了一批海棠果过来，做成果汁想来也合你的胃口。”
“倒是巧了。”柳疏想起初见那日，他拿杨梅渴水当酒糊弄成越，这家伙到现在都不知内情，没忍住笑起来，“陆川昨日还和我说，要送些葡萄过来。”
成越瞥见他眉眼间的笑意，以为是陆川的缘故，甚至看他这笑容都觉得不顺眼起来。
他这么千防万防的，怎么还是给了那家伙可乘之机。
真是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