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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东山再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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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至四月,京城连下了数场大雨。整座城池笼罩在一片阴湿之下。

宫中传来消息,道那惠贵妃失足落水,险些丧命。

这惠贵妃本受其兄秦笠牵连,被宋广帝冷落了数月,如今一朝落水,复获皇帝怜惜,重掌后宫大权。

禁不住枕边之人的哭诉,宋广帝亲下令,命大臣张凡科担任大理寺卿一职,重审宰相秦笠科举作弊一案。

不久,礼部尚书崔元道被发现在房中自缢而亡。太子太傅柳贽则因一起伤寒染病去逝。

一时朝野哗然,有人传出言论,道宰相秦笠乃是受人污蔑,被栽赃陷害了。而污蔑之人中,正有崔元道和柳贽。

二者之死,前者必是畏罪自杀,后者想是上天降罪。

张凡科本就是齐王和秦笠党羽,接手秦笠一案没几天便呈上判案书,道秦笠乃是受人构陷所致。

构陷之人伙同杜氏父子,编撰杜家的茶货簿子和账本,欲谋害宰相。言语之间直指主谋参知政事姚望舟和绵州知府江琦。

于是杜氏父子翌日便被问斩,宰相秦笠重出狱牢,齐王宋烨领着一众大臣迎在御牢外,为他行了一场隆重的洗尘礼。

朝廷刚冒头的新政势力又被压下,秦笠等旧势力卷土重来。黑白颠转,恶势复侵,种种之事,不过发生在半月之间。

政事堂内,宰相秦笠一袭紫色官袍,傲然站立在宋广帝面前。

宋广帝启开眸子瞄了宰相一眼:“爱卿困于御牢数月,实在受苦了。”

秦笠神色昂扬,声音洪亮,振振有词:“回陛下,老臣含冤入狱,受几月牢狱之灾本非大事。老臣是担心,我朝廷有人居心叵测,引用朋党栽赃老臣,离间我君臣,欲毁害我朝数十年之基业呀!”

宋广帝摆摆手:“当初构陷你的崔元道和柳贽不是死了么?”

秦笠一怔,侧头和齐王对视一眼。对面侍奉在宋广帝身侧的宦官马高良和齐王暗使了个眼色。

后者上前施礼:“父皇,那参知政事姚望舟和绵州知府江琦,才是构陷宰相之主谋……”

宋广帝睡眼惺忪,一个哈欠打断了他的话:“可查到证据了?”

宋烨在宋广帝面前,掩了私下里浑身散发出的勃勃野心,只装出一副乖巧端庄的模样:“未有父皇旨意,儿臣不敢轻举妄动。”

宋广帝嗯了一声,转而又似记起什么,抬手指着宋烨问:“前几日,听闻你在那御牢门前,替秦爱卿办了一场洗尘礼,瓜果香酒,锣鼓升天的。”

底下两人一听,各自察觉出不对劲,默默偃旗息鼓。宋烨垂了头,回道:“是。”

“嗯。”宋广帝又嗯了一声,似随口问:“办得可是辛苦。”

马高良忙对宋烨眨眨眼,后者立即上前:“父皇,不过是为迎接宰相洗脱冤屈,简单操办了下,并未大动干戈。”

宋广帝不再言语,摆手示意两人下去。

二人和马高良对视一眼,面色迥异地退出门去。

两人行了几步,被身后追出来的高马良唤住。

宋烨沉声:“父皇是何意?”

“可是洗尘礼的问题?”秦笠道。

高马良点头:“殿下前几日给宰相办的那场洗尘礼,被姚望舟告给了陛下。他道宰相大人在这洗尘礼上,有重臣列队欢迎,车马酒水相贺,威望甚至盖过了……陛下。陛下由此起了疑心……”

宋烨蹙了眉:“这姚望舟,是活腻了。”

高马良脸色突变,忙四处望了一眼,摆手阻止:“殿下慎言,此处乃是皇宫!”

秦笠沉声:“看来这洗尘礼是办错了,倒被他抓住了把柄。”

宋烨看向秦笠:“父皇向来信任舅父,今日却态度大变,一场洗尘礼便能引得他猜忌,果真是那科举之案遗了祸根。”

高马良叹道:“陛下近来身体渐弱,时常犯觉,性子也愈加喜怒无常,疑神疑鬼,心机不可揣测。”

“他方才刻意不让我等谈姚望舟等人,是欲留着这些新政势力,以求制衡我等。那东宫势力渐消,如今又出了一批新政势力……”宋烨怒地冷笑一声。

秦笠对宋烨警惕地暗示一眼,后者隐忍了怒火,二人告别了高马良,默声出了宫门。

秦笠二人方迈出政事堂,太子宋哲便急急入了堂内。

宋哲乍见到宋广帝,双膝一软,竟直直跪在地上。

“父皇!”宋哲满面涕泪,大哭:“柳贽柳先生是儿臣的太傅,崔元道乃是国之重臣,为人诚恳,为官清明,当初秦笠科举舞弊一案,他二人乃是直言陈述,所有证据皆记档在册,何来的构陷秦笠一说?!”

“如今二位大人离奇惨死,乃是有奸人从中作祟。父皇……”

“好了!”宋广帝揉了揉太阳穴,摆手:“柳贽和崔元道既已死,莫要再为这二人在此纠缠吵闹。”

他扫了眼跪在身侧痛哭流涕的宋哲,不满地骂道:“堂堂储君,如此形象,成何体统!”

宋哲抹了眼泪,颤着身子,坦言:“父皇!如今四弟权势浩大,儿臣的两个重臣却无辜惨死,声名皆毁,儿臣担心……”

他哽咽:“儿臣担心,总有一天,那幕后之人的毒手,便会下到儿臣头上!’

他话毕,又呜咽哭起来。

宋广帝忍了怒意,果真认真想了想,转而问道:“你今日前来,是专门向朕哭述的?”

“父皇!”宋哲呜咽数声,而后转了话题:“当年侯家父子……侯冠林已死,其子侯子钧获罪被发配北疆。”

“这两年来,儿臣时刻关注着他……侯子钧早已知罪忏悔,在北疆也守土有功,儿臣想……”

“你想把他召回来,重新启用?”

宋哲跪挪到他身旁,哭道:“如今朝廷内外,儿臣只有侯子钧可信了。”

“父皇,儿臣斗胆一言,四弟的野心,绝对不止儿臣储君这个位置,他的目的是……是父……”

“够了!”宋广帝怒吼地阻了他。

宋哲立即闭了嘴,一脸央求地看着他。

宋广帝长叹一口气,侧头对一旁一言不发,静坐听着的屈俭:“屈俭,你怎么想?”

屈俭听得陛下询问自己,连忙起身行了礼,抬头见陛下和太子皆直直望着自己,于是惴惴回:“回陛下,老臣……老臣觉得,都……行,都行。”

宋广帝瞟他一眼:“那便拟旨吧。”

屈俭顿了顿,躬身道:“是。”

一旁的太子一听,受宠若惊,喜极而泣,忙退后数步拜谢:“儿臣谢过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