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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府内。
宋烨和秦笠对坐在茶案两侧。
秦笠抿了几口茶，突然问：“柳贽和崔元道后事，可办妥了？”
宋烨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他伸手轻拍，屋内帷幔帐后不知何时现出了一女子身影。那女子款步上前，对二人端庄浅施了一礼。
“殿下，宰辅大人。”
秦笠抬眸凝视她一眼：“这位是……”
“回宰辅大人，民女鸾女。”
秦笠微惊，又观她一眼：“你便是鸾女？”
“正是。”
秦笠想起什么，点头道：“那玄赤三日丹，便是你炼的？”
鸾女道：“是。大人可用人试验过？”
秦笠回忆起两年前的荆天，冷笑一声：“倒是试验过，试验者想必已是一堆白骨了。”
鸾女笑而不语。
秦笠道：“柳贽和崔元道，也是你下的手？”
鸾女眸中泛出几丝自豪：“崔元道乃是被民女迷药惑倒，以其腰带扣住脖子悬挂在房梁，伪成自缢之态。那柳贽本就有体寒之症，常年未得痊愈，民女装成江湖医女上府替他看病，略施小计使他病状加重，没几天便呜呼而去。”
秦笠微笑中闪过几丝狠厉的欣赏之色：“是块好料。”
鸾女勾嘴道谢：“大人谬赞。”
那宋烨暗笑：“崔元道和柳贽乃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如今他双翼尽折，怕是再也飞不起来了。”
他抬眸望了眼鸾女，对秦笠：“舅父，还剩当初弹劾你的姚望舟和江琦。江琦远在绵州，要不，让鸾女先从京城的姚望舟开始？”
秦笠顿了顿，摆手：“此二人再做打算。”
“舅父？”
秦笠蹙眉：“这姚望舟本性直傲，处事幼稚不懂变通。江琦又远在绵州，对我朝堂之事知之甚少。他二人那日却在殿中上演了一场精心谋划的大戏……”
宋烨微惊：“舅父的意思是，他二人背后有人指使？”
他顿了顿，问道：“太子？”
秦笠嗤了一声：“你觉得宋哲那愚弱小儿，能想出此等精密招数？”
“那是何人？”
秦笠恨笑：“阴曹鼠辈，总有现身之时。”
他道：“那日朝堂之上，江琦手里的两本簿子，一本是盖有杜氏父子府章的茶货流通簿，另外一本则是杜氏父子茶货贸易的金钱往来账册。”
他皱眸中闪过幽色：“前者随货，被知府江琦查扣到不足为奇，后者是杜府私密之册，能到他手上却十分稀奇。”
宋烨道：“是他背后之人提供的？”
他琢磨片刻：“我后面上杜府查探，那本茶货账册，原册就在府中，并未被人拿走。江琦手上的，乃是有人照着原册摘抄的版本。”
“或者是……”秦笠脑中闪过一个人影，突然冷声：“并非照原册抄写，而是照实记录。”
“这是何意……”
“杜府茶货的金钱流转，除了杜家和我，还有谁能了如指掌？”
宋烨眸色暗下，捏着手中的茶盏左右微转，细想了想，突然瞪眼：“茶商，沈山水！”
“京城豪商之首，沈山水？” 一旁静听的鸾女突然道。
“你认识他？”宋烨问道。
鸾女笑着摇摇头：“我倒不认识，只有所耳闻。不过我师父杜如愈曾见过他。”她缓缓道：“两年前，在华天派三清山的选宗大会上。”
秦笠猛地一颤，蹙眉道：“两年前，让侯氏父子，侯家军溃散的选宗大会？”
“他一商人，为何去参加武林人士的选宗大会？”宋烨不解。
鸾女道：“听我师父说，他是上山归还华天派的《三清心经》，顺便留下参加了选宗大会。”
秦笠浑身散出阴怖之气，沉道：“华天派那场选宗大会，势力混杂，更牵扯到二十多年前那场叛军余孽。”
宋烨手点案桌，忽然重重敲了几下，似回忆起什么来，对秦笠道：“舅父，前几天，有一件小事。”
“何事？”
“科举一案的审理结果出来后，我在一家茶馆中偶遇了那沈山水。他当时颇为激动，走上来与我连连道贺，并……怂恿我为舅父办一场……洗尘礼……以替舅父讨一个洗脱冤屈的吉祥之意，同时广召天下以示舅父清白，他甚至夸口表示愿意全权出资操办。”
“他本是舅父手下豪商，我当时只觉他是看舅父势力重起，欲提前巴结奉承，一时未起疑心，便顺势办了。如今想来，此事，倒颇有了些深意。”
秦笠听得神色愈发冷戾。
宋烨沉声分析：“倘若当真是他，选宗大会上扳倒侯氏父子，假手新政大臣借科举一案欲剪除舅父和我之势力，甚至仅凭一次洗尘礼便让父皇对我们生出猜疑，这沈山水，手段了得。”
“沈山水……”
他眯起眼，压抑着怒意：“我倒是看岔了眼。”
鸾女笑道：“殿下，宰辅大人，左右无事，民女愿去替两位探一探这位豪商的真面目。”
秦笠和宋烨二人对视一眼。
秦笠轻点了头：“旁敲侧击，莫打草惊蛇。”
“是。”鸾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