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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小卢那样的好手艺，若没有赁钱拖累，想来织工还会有精进，横竖我要回家去了，这间铺子，算是谢她这几个月来对我的照拂”
掌柜悠悠叹气，似乎还想再问我家在何处。
我接过小伙计递来的当票，对着掌柜行礼，只说自己还有事，便逃也似的走了。
做完了这些事，我站在街头上，深深呼出一口气。
东晋之旅，要结束了。
我原以为自己会很开心，毕竟那间小阁楼上的木板床，并没有多么好睡，吃的东西也很匮乏，调料大都淡而无味。
唯独，唯独有个叫人想起来就会脸红的顾恺之。
我加快脚步走向织行，那种很想见到顾恺之的情绪又在我心头跳跃。
待我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阁楼，看见顾恺之还安然无恙的躺在那里的时候，终是没忍住笑了。
我走到床边，他的呼吸均匀而绵长，睡相很好，同我走时没有太大分别。
我深知自己心里这种一时悲哀，一时欢欣的状态，和同人恋爱差不多是一个路数。
可我又不敢痛快认栽，只得像个伪君子，不是躲就是逃。
我不知我在顾恺之身边坐了多久，只记得再抬头时，窗外已经照进了橘红色的夕阳光芒。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我伸手摸了摸发间的簪子，舟的声音蓦然响起。
“结束了？”
“结束了”
舟好似听出了我的低落，他一向料事如神，只轻笑着问我：“有人绊住了你”
我下意识的握住了顾恺之的手，眼眶又湿润起来。
“是，有人绊住了我”
舟听着我近似哽咽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缘来缘散，总是如此，我的小爱，你该回家了”
舟的声音消失，簪子上的光芒却没有消受，我知道，舟已经开启了带我回家的秘术。
这几个月的种种，一股脑儿涌上我的心头，我看着顾恺之，只觉得难过实在始终密不透风的情绪。
在秘术生效的最后一刻，我拿出从小卢那里借来的剪刀，从自己头发上剪下一缕。
“新长青丝发，哑哑言语黠。
随人敲铜镜，街头救明月。
东家新长儿，与妾同时生。
并长两心熟，到大相呼名。”
顾恺之，这诗送赠与你，若有来生，我们就像诗里写的这样，做一对青梅竹马的少年知交。
我将自己的发丝搁在顾恺之枕边，泪水一点一点模糊了视线。
再见了，东晋最伟大的画家，再见了，我的小顾大人。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只是怕自己，没办法看着你的眼睛，说出告别的话。
我睁眼时看到第一个人，是妆台镜中的自己，也是眼圈儿发红，满面愁容的自己。
用来搁置古镜的密室十分幽暗，只有昏黄的灯光丝丝蔓延在空气之中。
舟抱着手臂倚靠在妆台上，他垂眸看着我，指尖还把玩着两颗鸡蛋大小的珍珠。
许是我周身哀伤的气息太浓，舟微微皱了皱眉，将我揽进了他的怀中。
他身上的气息温暖厚实，带着隐约的迷乱香气，我说不上那是什么，只是每次闻到之后。
不论我的心是多么的慌乱不安，都能被这种香气，奇迹般的安抚下来。
我的额头贴在舟的小腹，几乎是忍不住的抽泣起来。
舟悠悠叹息，温热的手掌一下一下摩挲着我的脖颈。
“我的小爱”
我在舟的怀里哭泣许久，久到从密室出来的时候，都还有些恍惚。
眼前是现代的桌椅，窗外是现代的太阳，一切的一切，熟悉到有些陌生。
mickey大抵是忙完了自己的事，此刻正坐在舟的办公室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这么失魂落魄，一定是遇上了难忘的人”
我看着mickey，很想说些什么和他斗斗嘴，可是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嗓子哑的厉害。
mickey见状，眼里涌上怜惜，不再说逗趣的话，只冲了一杯温热的红糖姜茶给我。
“傻子”
他伸手刮我的鼻子，我垂着头轻轻笑了一声。
舟看着我低落，却也没说什么，只对着mickey嘱咐道：“你下去开车，先送小爱回家”
mickey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办公室，我看着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得从袖子拿出装有顾恺之一滴血的瓶子，无声递进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