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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杨光华的建议,徽宗于宣和七年的十二月二十日,委任太子赵桓为开封牧,也叫开封府尹。这就等于向世人公开宣布,徽宗已经有隐退的想法了。按照宋朝建国以来的惯例,开封牧或者是开封府尹,是不经常设置的,只要担任了开封牧的王爷,就预示着将要登基称帝。宋朝建国以来只有宋太宗和宋真宗任过开封牧,后来都登基做了皇帝,所以凡是王爷也叫亲王,担任开封府尹,都是即将登基为帝的预兆。
委任太子赵桓为开封牧的第二天,徽宗又专门召见皇太子,向太子赐予了排方玉带。只有帝王才能佩戴排方御带,臣子若佩戴,就是逾制,要受严惩。可徽宗偏要这样做,用意已经非常明显:急于禅位。
也就在这一天,金军以强大兵力围攻中山府,战况异常激烈。若不是太守詹度善于用兵守城有方,拼死抵抗,城池必定被攻陷。城池没被攻陷,这本是好消息,可金兵却分出部分兵力绕过中山府,快速往前推进,先头部队已经过了冀州,而从冀州到开封,急行军用不了十天。
再看此时的金兵西路军,已经在拿下太原后逼近隆德府,仅需六天就可抵达汴京。情况已经是十分危急。杨光华接到中山府的紧急奏报后,立即呈给了徽宗。徽宗一看奏报,脸色煞白、手脚如筛糠般不住地哆嗦,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在极度惶恐之时,他突然想起了杨光华给他说过的宇文虚中,于是颤声说道:“光、光华,快叫宇文虚中。朕要立即召见他。”
依宇文虚中的级别,是没有资格面见皇上的。此时,被皇上召来,不知皇上何意,他的心里忐忑不安只打鼓。特殊时期,顾不得过多的礼节,宇文虚中刚行过礼,徽宗略带颤声地直接说道:“爱卿啊,朕听杨太师讲,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当此国家危难之际,朕召你来,是要问计于你。当初王甫为代理宰相,不采纳你的建议,一定要联金攻共辽,导致今天金军两路并进,已经打到了咱们的家门口,国家现在是危如累卵呢。朕想问你,可有拯救社稷之法?朕对你寄予厚望哦。”
宇文虚中听徽宗这话如此诚恳,便也干脆利落地回答说,“皇上,国势颓唐到如此地步,唯有一条路可走,别的办法都远水难解近渴。”
徽宗忙问:“什么路,你尽管说来,不管对还是不对,朕都不会怪你,眼下朕急需的就是要有良策妙计,能够退敌也好,拯救国家也好,只要是好主意,你只管说来。”
宇文虚中心里有了底,便说道:“陛下,眼下,国家已经到了非常危急的地步,抵御金兵侵略是当务之急,可是,要能抵御金人,就需先要国民响应朝廷号召,团结在皇上您的旗帜下。可要让国民响应朝廷号召、紧密固结在您的旗帜下,您就得先承认自己的过失,向全国的百姓检讨自己的错误,唤起国民的爱国意识,激励国民斗志才行。而要达此目的,您只有先下罪己诏。在诏书中表明您的意思,要对当前的国家管理改弦更张,剔除痹症,以挽回天意,收拾人心。至于军事防御的重任,只能委托将帅承担了。这两条道,治国理政一条,军事防御一条,缺一不可呀。”
正常情况下,要让皇上下罪己诏,并且要公之于天下,这对皇帝来说,是非常难堪的一件事,历史上虽然有过此类现象,但是很不多见。可此时此刻,金军即将兵临城下,事情万分危急,徽宗已经没了退路,就把目光看向杨光华。
杨光华明白徽宗的意思,便说道,“宇文大人的建议,不失为一个好建议。臣以为然,皇上您要深思,速速决定。”
其实,就杨光华来说,徽宗走哪条路,怎么做,都已经无关紧要。因为不管怎么做,也不论走哪条路,金国灭宋都是逃不脱的。当然,眼下他还必须像模像样地为徽宗着想,为大宋着想。他很清楚,宋朝从各级官员到百姓,尤其是那些忠贞爱国者,对徽宗和这个朝代,已经是完全失去了信心。要想收服民心、振奋国民士气,那就必须革除当前弊政。徽宗罪责难逃,因此必须自己承担这个责任,向国民谢罪。
可是,杨光华自己不能说这个话,他也不想说。一是担心徽宗不高兴甚至生气,对自己丧失信任和信心;二则考虑到大臣们对他的看法,防止有人说他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三则让宇文虚中来说,皇上尽管可能一时不好接受,但是没有其他的路可走的情况下,不得不选择这条路。那样,也能够达到预期目的。
事实也正是这样。听罢杨光华的话,徽宗又是只叹气,不言语。他在那里叹气,宇文虚中可坐不住了,他也知道自己提这样的建议是冒着很大风险的,但是国家在此危难之际,倘若自己再不直言诤谏,何况皇上又给了自己如此好的机会,岂不是要看着国家灭亡吗?宇文虚中不但直爽,而且是真正的忠君爱国。当年他反对蔡京和王甫童贯联金灭辽的政策,导致他被贬官连降四级,这些年他一直憋着这口气。没想到,在此关键时候,国家生死存亡的之际,皇上竟然想到了他,并且亲自把他召到跟前,当面征求他的意见,这足以说明皇上已经反悔,并且真正认可他的见识和建议。皇上的话也说得很明白。因此他决定要尽自己全心全力,来挽国家于危亡之中。
于是他又说道:“皇上,现在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金军很快不将逼近京城,时刻都有攻打京都的可能。在此国家危亡之际,臣请皇上速速决定,绝不能再拖延时间,否则国家灭亡、大宋江山崩塌都将是转瞬间的事。”
徽宗这才长叹一口气,说道:“好吧。朕决定下罪己诏,向全体国民谢罪,向祖宗谢罪。这封诏书啊,朕就委托你了。你尽快的起草吧,越快越好。”
这又令宇文虚中没有想到,皇上竟命他起草诏书,并且是在这么重要、这么紧迫的任务!可这是在国家危急关头,容不得他多想,也不容他多想。凭着一腔的忠君爱国之心,他勇敢地果断地接下了这一神圣而艰难的任务。宇文虚中一夜未眠,多年积压在胸中的情绪、一直压在心底的话语,如滔滔江水滚滚而下,正应了那句文思如泉涌的老话,一个个一行行文字唰唰地从笔尖涌出,一篇言辞恳切、态度真诚、语气刚性、富有鼓动性激励性的徽宗皇上罪己诏书,夜半时分写就了,又经反复的推敲,终于起草就了这封哀婉沉痛的诏书。
次日一上班,宇文虚中便来到办公大厅,将连夜写好的罪己诏书草稿交给杨光华,请他审看。杨光华看过之后,一字未动,接着递到皇上的跟前说,“皇上,宇文大人的这份诏书,写的十分中肯,虽然言辞上有些过激,也许不太好听,可是呢,也只有这样才能赢得民心,挽回民心,也才能动员国民团结一致抵御外侮。”
徽宗又是一夜几乎未眠。心烦意乱坐卧不安,便以跟宫女们作乐打发时间。先跟李明妃来过两遍,还是没有睡意,就又换喜欢的十五六岁的小的继续奋战,一夜竟临幸了四个。每临幸一个,就喝一次母奶,再加春药,喝完再战。直到黎明时分,这才迷迷糊糊半睡半醒躺了一会儿。早饭后,晕晕乎乎到了办公大厅,木然地坐在龙椅里,脑子像转不动了一样,几乎处于真空状态。自从第一次得知金兵开始攻打燕京,他就不敢不上班了,所以每天都到办公大厅来,轮到视朝的时候,他也又去上朝了。此时,看到杨光华放在眼前的诏书草稿,他实在是抬不起眼皮,也实在是不想看。若是别的内容,他是绝对不会看的,记不清多少年了,诏书都是由杨光华最后审核通过并代他盖章或签字便下发。可这毕竟是他的罪己诏书啊,又是非常时期,因此尽管杨光华已经看过,他还是匆匆的看了一遍。虽然里面有许多措辞非常的扎眼,非常的扎心,甚至于他看到有些话,刺的他头痛眼花,但他还是点头说,“唉,你看过了,发吧发吧。”
于是,这封震动全国的诏书,接着就发往了全大宋。徽宗在诏书当中,承认他自己执政二十多年来的种种过失,导致了天怒人怨、社稷危殆。诏书中是这样说:“朕自登基以来,言路闭塞,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奸佞掌权、宵小得志,缙绅贤良之人陷于元佑党籍中受到迫害,政治腐败,世风浇离;赋敛苛重,生民之财日竭;戍役繁剧,军兵不堪其扰。无益于国计民生之事甚多。奢靡已经形成风气,国家财源已被挖殆尽,而谋利者还逐求不已,戍边的士兵衣食不继,而冗官冗将却坐享富贵。灾异屡屡出现,实乃上天示警,而朕不知悔悟;天下百姓怨声载道,而朕身居宫中丝毫不知,追思过去之错,悔之何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