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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提拔了高俅、让杨光华兼任了皇城使,徽宗觉得越来越踏实,每天的精神那真是悠哉游哉喜乐无穷啊。
闲来没事的时候,他就想,自己曾经是一个毫无帝王经验,没有任何思想、条件,和治国能力及知识储备的文艺青年。回想刚登基的时候,每一次早朝,他坐在那里总要回头看一看,太后是不是真的在后面坐着;要不,看着朝堂上黑鸦鸦站着那么多大臣,他一个都不认得,就觉得心里没底,两脚发麻、双眼发花、头还发晕。特别是头一回上朝时,当猛然听到震耳欲聋的“万岁万岁万万岁”时,他先是惊得两手离开了龙椅扶手,屁股“腾”地一下弹起来三寸高,两条大腿内侧的大筋,霎那间猛烈抽动,感觉裤裆里有点湿湿的、热热的。这样的情形,如果写进了史书,恐怕也将是史无前例的伟大光荣记录吧。
自从杨光华来到他的跟前,又把杨震提拔成了内侍省大总管,他才感觉自己身边也有了自己的人,心里才算慢慢的踏实下来,每次上朝不再感觉心里没底,也不再茫然四顾了。尤其是蔡京掌管了行政大权、高俅也走上了他安排的高位,这种感觉就更突出更强烈了。
历经近三年的锻炼和磨砺,他已经成为了运筹帷幄、一言九鼎,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大宋帝王。他不无得意且自豪地想,他已经建构起了由杨光华、蔡京、高俅三足鼎立的最高统治大厦,治国理政的各项举措日臻完善,他治下的大宋正日益繁荣发达,他相信自己必将成为秦皇、汉武、唐太宗、太祖爷那样魄力强、气派大、威望崇高、功勋卓著的伟大帝王,必将创造大宋历史上最耀眼的辉煌,载入史册,万寿无疆。
再有二十多天,就要过年了。过了年,转眼就到大年初九,也就是二月二十三日,正是徽宗登基三周年。啊,登基三周年了,三周年!徽宗在心里念叨着。对,三周年有特别意义,应该特别对待。三,是九的基数,三三不断,象征意义深远。恰好登基日又是初九,初九,三周年,这么巧合,这么精准!九,是个重要的,十分重要的时点,得好好庆祝,隆重地庆祝!还有,高俅的亲事
徽宗放下画笔,把正画着的一幅“雪江归棹图”往旁边轻轻推了推,望着外边飘飘洒洒,沥沥啦啦下着的小雪,他突然又想起了,当年他带着高俅和一帮小伙计,到南山骑马打猎的情形。那时候真的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而那时候他是心如山泉水,既无丁点压力,也没任何负担;天天都是快快乐乐、高高兴兴,尤其身边有高俅,自己似乎就永远没有苦恼,没有烦恼,只有快乐和舒爽。一想到高俅,脑子里立即冒出一个问题,高俅的亲事,都过去七八天了,怎么没有任何消息呢?若能在我登基三周年时定下来,那是最最最好的事。对,得让他们这样办。
于是就问:“光华呀,球球的亲事怎么样了?”
杨光华急忙站起来,回到:“禀皇上,这事,您不是已经交代给杨尚书了吗?”
徽宗说:“是啊,交代给你叔了,可是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道什么情况啊?若有好消息,应该向我禀报一声啊?为什么没有动静呢?他们该不会背着我,在底下搞什么小把戏或是小动作吧?”
杨光华就立即用申辩的语调说:“不能吧,不管是杨尚书还是高太尉,给他们十个脑袋,他们也不敢背着您搞小动作呀,您说对吗,皇上?”
徽宗喜欢听这样的话。便说道:“我想他们不敢,也不可能。”
正说着,突然听到外边,杨戬用他特有的嬉闹语调说:“哎哟哟哟,王大人哪,好久不见,您还是那么地有风采,那样地神采奕奕,光芒万丈啊!”
徽宗和杨光华,一听是王诜来了,就都不由自主的往大殿门口看。只听王诜那特有的亮嗓门儿,大声地说:“小仔,我可告诉你哈,本大人可早就是皇家画院的院长啦,你对本大人要是不恭,唵,当心我让皇上撸你。”
只听杨戬说,“不敢不敢,小的岂敢对大人不恭。”
这话音儿还没落,王诜已经一步跨进了大殿,站在门槛跟前,先对徽宗施了个大礼,接着又对杨光华拱了拱手,杨光华也还礼。王诜一边行礼,一边扑打身上的雪粒子,一边半喊半说地叫道:“皇上啊,老臣好久不见皇上,想死了!您也不召老臣来见见您。唵?”
徽宗扬起手又往下一拍,做了个打人的动作,说:“你个老家伙,不来看朕,反倒怪起朕来了。又干啥去了?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朕?”
王诜笑笑说:“这画院不是还在装修装饰,还没正式启用嘛,老臣没多少事儿,杭州那边的朋友来信,让老臣去,老臣就到杭州去转了一圈,嘿嘿,还给皇上带了好东西呢。昨儿晚上才回来,这不今儿上午就来了嘛。唵?”
徽宗说,“你整天云游四方,我怎么没见你请假?不守纪律,当受处罚,你说,该给你个什么处罚?”
王诜就又笑道,“皇上哎,呆会您再罚老臣,咱先说俩事儿呗。第一个,我刚刚说了,给您带来了礼物,是个大大的宝贝,值二十多万贯呢,是您提拔起来的那个朱大官人专门孝敬您的。”
徽宗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了。半张着嘴,好半天才说:“哦,真的吗?有那么值钱?”
王诜说:“老臣从不敢对皇上说虚话假话,朱大官人更不敢。我先向皇上献上这件宝物,先献宝,献宝。唵?”
说着,就把手上提着的一个锦袋,捧着递到了徽宗手上。徽宗说:“ 哇,只看这个袋子啊,就已经看出档次非同一般了。那就再看看里边的宝贝吧,可别弄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王诜乖乖地站在一旁,笑眯眯的说,“眼见为实嘛,唵?说实话,我还没看呢,我不敢看。这么昂贵的宝物,我怕看到眼里就拔不出来了,我也怕把我自己眼神里不干净的东西沾到宝贝上了。因为朱大官人献给皇上的东西,那一定是天下最珍贵的最值钱的,也一定得是处女级的才行嘛,唵,对不,皇上?”
一边说着,就帮着皇上拉开锦袋儿的金丝线, 皇上便用两根手指,试探了两下,才慢慢的轻轻的把那个宝贝从袋子里拿了出来,只看到一角,徽宗就已经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气都不敢喘了,目光直勾勾地盯在那上面,原来是一块透亮透亮,红得耀眼的鸡血石……。
王诜说,“皇上,朱大官人说呀,这块鸡血石可不是江浙一带的,这可是特意从缅甸那边弄来的。它有很深的象征意义呢,朱缅说象征着咱们大宋朝、象征着皇上的江山吉祥万福,永葆处女红那般鲜红鲜红的生命啊!”
此时,徽宗一言不发,将左手掌摊开,且微微兜起来,把那块鸡血石放在掌心的窝窝里,生怕一不小心那宝物会掉在地上似跑丢了似的,用右手二拇哥和三拇哥轻轻的拨转着,两眼紧紧盯着那宝贝,双唇一直半张着,气都不敢喘的样子,似乎一喘气就能把那宝贝吹跑一般。
王诜和杨光华也都看呆了,他们不是看着那个宝物呆了,而是看着徽宗的神情,那股入迷、那股痴迷的劲头呆了。
就这样,凝神屏气地看了好一阵子,徽宗才说:“啊,晋卿啊,你说这宝贝值多少钱?”
王诜说:“皇上哎,人家说黄金有价,玉无价。你可要知道,这鸡血石,比玉还要珍贵得多呢。虽说人家估价二十多万贯,皇上的宝物,他是能用钱衡量的吗?不能啊。所以这宝物啊,无价之宝。”
徽宗又把那个宝物轻轻的装进了袋子,然后用左手提着,右手拍了拍王诜的左肩膀说:“唔,看来,是真正的稀世珍宝啦。这么贵重的宝贝,可不能弄脏了,得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好啊,啊?晋卿啊,你又给朕办了这么大的一件好事。朕,该怎么谢你呢?”
王诜笑着说,“咦,皇上不罚俺了?老臣就不劳皇上谢了。老臣下面啊 ,还要给皇上禀报第二件事情,皇上要是恩准了,这就是对老臣的奖励,老臣也就知足了。”
徽宗一听,情绪更加高涨,右手轻轻摩挲着锦袋,两眼放射着非常兴奋,更有兴趣的眼神,满脸灿烂的看着王诜,“那你就说,是什么事儿,好事儿还是不好不孬的事儿,又或者是?”
王诜说:“哎呀呀呀,皇上可不要再往下说了。这天底下若只有一个忠实于您的人,那一定就是老臣王诜嘛。老臣给皇上带来的肯定都是好事,不好不孬的,老臣都不会给皇上说,至于后面您想要说的,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唵?咱的大宋圣主皇上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事呢,唵?对吧,杨大人?”
杨光华接上一句,“那当然那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