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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攸和王甫虽然学问都不咋的,但对这些东西还是知道点的,就都点头说:“是的,是的,”
徽宗便喜笑颜开地说道:“好。就演这一出。可是呢,咱不打金枝,你两个都是带把的,怎么打金枝啊?”
王甫说:“皇上哎,您看您看,小的可以扮成金枝啊。皇上您是没见过小的男扮女装,那风姿,嘿,保证让您看着高兴,想想都快活,说不定啊,你都会喜欢上小的。”
徽宗被王甫说的心里直痒痒,高兴的不得了,又说:“我看你呀,不行。你个子太大,又一头黄毛,跟个大洋马似的。这样吧,你就演那个驸马郭暧,啊,还是个将军呐;让蔡攸,扮演公主吧。朕就扮演唐德宗,最后把你给一刀‘咔嚓’了。”
王甫忙抱着头,叫道:“哎哟!小的头,头掉啦!皇上打小的,小的就打蔡尚书,嘿嘿。”
蔡攸就说:“你敢,臣是公主,有皇上护着呢。”
就这样,三人确定演‘打金枝’,斩郭暧。
戏台上,正在唱着的是《莺莺传》,也就是后来的《西厢记》雏形,这出戏也是在宫中庙会开始之前,蔡攸专门请示徽宗,由徽宗定的。徽宗特别喜欢这出戏,他尤其喜欢那个张生爬墙头去幽会崔莹莹的情节。他甚至想,自己也能像张生那样的话,恐怕就比在宫中和那些小鹅黄有意思的多了。
台上的《莺莺传》已经唱了大半。徽宗和蔡攸王甫商量好了,徽宗就安排蔡攸和王甫去找服装,他自己饰演的唐德宗,不用换服装。蔡攸来到后台,向剧团的竹竿子借一套公主服,一套武将服。
竹竿子就问:“敢问,尚书大人借这两套服装,要做啥用?”
蔡攸就说,“等你们演完了,皇上要跟我们两个一起唱出戏。到时,你可不能走啊。你和你的演员,在这里要看,还要给我们指导,懂吗?”
竹竿子一听皇上要登台唱戏,这可不得了了,皇上登台唱戏,这可是千古奇事儿啊!一向都是俺们唱给皇上看,如今皇上要亲自登台唱戏给俺们看,这真是三生有幸啦!干脆,他就给蔡攸说:“请尚书带小的去拜见圣上吧?俺要请皇上即刻就上来演。”
于是,蔡攸就带着竹竿子来到皇上跟前,给皇上磕了三个头,然后对皇上说:“小的拜见皇上!小的禀请皇上,允准小的现在就让出戏台,请皇上即刻登台演出。”
徽宗一听,他以为是蔡攸出的主意,就看蔡攸。
蔡攸说:“皇上,臣只是去借服装。这是杆子先生他想的。他觉得等他们唱完了时间就不早了,观众也不多了,就要请皇上现在开演。”
徽宗说:“啊,这样吧,等看到张生爬过墙头,会到莺莺小姐了,你们就可以结束。”
竹竿子一想,也对,那才是高潮,只要这戏过了高潮,结尾嘛,有没有大家都清楚。于是上台重新安排。等他们唱到张生翻过墙头,见到了崔莺莺,竹竿子就上台说:“各位尊贵的大臣,尊贵的先生小姐,老爷奶奶们,本杆子要给大家报告一个特别重大的上上好消息:皇上驾临咱们这个剧场,皇上不但驾临剧场观看演出,皇上还要亲自登台亮相,唱大戏,大家赶快欢迎!恭请皇上登台!”
竹竿子话音未落,台上台下顿时全都跪了下去,只有徽宗一人站着。他转了一圈,看了看跪着的所有人,就抬了抬右手,说了一句,“都起来吧,朕要上场了。”
徽宗三人走进后台去化妆。所谓化妆,其实就是蔡攸和王甫换换服装,而徽宗呢?就由戏团的团长给了他一把演戏的道具:轩辕宝剑。三人画好了妆,竹竿子就到前台报幕:“各位宫中大臣,各位大人,各位老爷各位先生,各位小姐,各位公主,现在,我们以万分激动的心情,无比荣幸的尊请古今最盛名的帝王,我们最最敬爱的、我们最最敬仰的、伟大英明的徽宗大帝亲自登场,为大家展演他最喜爱、最擅长表演最如意最拿手的参军戏,《打金枝》。大家欢”
他的“迎”字还没说出来,从后台到台下,掌声欢呼声就响成了一片,就在这掌声之中,乐队奏响了凯旋的乐曲,接着又敲起了震天的锣鼓。
徽宗在这个戏里,先演唐代宗,再演唐德宗。原来跟蔡攸在小剧场演戏,都只有两人干巴巴地演,没有什么音乐也没有锣鼓伴奏,这一次,在事先三人合计的时候,也没考虑要伴奏什么的,所以音乐和锣鼓一响,徽宗反而愣在台口,傻掉了一般,两眼直看竹竿子,两脚不知如何是好了。
竹竿子明白了,急忙从后面跑过去,藏在幕布一角,说,“皇上,皇上您上台就是了。上吧。”
竹竿子接着又给乐队打手势,锣鼓音乐便全停了下来。这时徽宗才手持轩辕宝剑,迈着方步走上台来,围着舞台前沿转了一圈。
就在徽宗围着舞台转圈的时候,大集夜市和庙会上的商家老板们,店员们,纷纷关了店门,都拥到了舞台前。原来他们从皇上在操演皮影戏的时候,就听说皇上今天晚上要亲自演戏,因此他们宁可不做生意,也要来亲眼目睹自己做梦都想亲眼看一下的皇上龙颜。此时皇上就在他们的眼前,离得这么近,虽然是在灯光下,可是舞台上的灯光明晃晃的,照得台上台下通明瓦亮。他们心目当中无比崇敬、无比神往的皇上天子,原来竟是这样的英俊威武,潇洒帅气,因此他们都看的呆傻了一样。
徽宗当然不知道这个变化,他只看到下面如此多的人都在看着他。其实这样的场景他经历的多了,并且他经历过的万民山呼万岁的场景都不少见。可不知怎么的,在舞台上他走路老觉着脚底下有东西,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不踏实,竟然有一种担心会跌倒的感觉,所以他只围着舞台前沿转了一圈,匆匆走到给他准备好的龙椅跟前,就“卟哧”一下坐了下去。不知是坐得过猛,还是坐得位置不正,竟差点把椅子撞翻,幸亏正准备上场的王甫反应机敏,从旁边一个箭步飞身过来,就把椅子稳稳地按住,接着,王甫就是一句道白:“皇上,驸马郭暧来也!”
徽宗又是一愣,这才稳住心神,随即应道:“啊,是驸马哦,你们刚才在争吵什么呢?”
王甫便接口道:“是公主她”
这时,蔡攸已经上场,用假女声说道:“父皇,是他欺负女儿,父皇可要为女儿出气,哼!”
这时,公主和驸马都已经站到皇上的两边。虽然是在演戏,可他们二人谁也不敢站到徽宗前面去,生怕落个大不敬的罪名。
看戏的人,听着公主的声音很是怪异,似是捏着鼻子或者是从喉咙上边发出来的,像极了肥鹅的鸣叫声。倒是驸马,还有些威武霸气,只听有观众说:“公主的腿好像有点毛病哎,走路咋一颠一颠的?”
又有人说,“那公子哥演的好,魁伟高大,阳光帅气啊”。
何执中就跟郑居中说,“王甫这小子行,居然还会唱戏,看他演的多么沉稳大方呀。”
后来,人们自然是看出来,这男子演的是唐代大将郭子仪的公子郭暧,那女子自然就是唐代宗的女儿娇娇公主。先是郭暧三打公主,后来郭暧为逃避惩罚,去边关打仗戴罪立功,可回来之后公主又因任性被郭暧毒打,因此惹怒了徽宗饰演的唐德宗。唐德宗挥剑怒斩郭暧。
在这个环节,徽宗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从龙椅上“砰”的一下站起来,抽出宝剑,喝道:“郭暧,你好大的胆子!吾是君王,你竟毫无君臣之礼,朕要亲自斩杀你!”
说着就挥起宝剑,向郭暧的脖子挥去。王甫以为徽宗进入了角色,吓得抱着脖子往地下一蹲,居然喊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徽宗没想到王甫居然有这样一出,忍不住竟笑了起来。转念一想,正在演戏呢,就赶紧用左手捂住嘴,可咕噜咕噜的笑声还是被人听到了。这一笑不要紧,把那挨了四次打的公主笑得抱着肚子转身跑了。
下边的人都哄堂大笑,纷纷鼓掌,都说皇上演的好,又都齐呼“皇上万岁!”
竹竿子又举起手上报幕用的彩绸拂尘,一边挥动一边带头高呼,“皇上万岁,皇上万万岁!”顿时,整个庙会上,夜色中,“万岁”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演出结束后,所有人都向皇上恭贺演出成功,纷纷称赞皇上演技高明,简直胜过那些专业唱戏的。一时间徽宗的得意之情达到了沸点。据徽宗给杨戬和张宁说,他高兴的当天晚上难以入睡,一气儿临幸了三个新来的小宫女,早上依然精神焕发,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