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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知道不会这么顺利,继续声音嘶哑地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按道理来说,确实该小人自己去向俞公申辩,但如今我……我尸身已经化为尘土,只有白骨一架,还被压在这砖墙之下,我得附体在这通灵的活人身上,才能够说出这些冤情啊!请各位老爷帮帮我!小人来生结草衔环,报各位大人厚恩啊!”
女巫说着,跪地膝行了几步向着熊涤斋又叩首道:“您若帮小的这一次,定有福报。”
言毕,女巫突然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其他人也不敢上前,只是都小心翼翼的观望,过了一会儿,那女巫慢慢醒来,一个小厮大着胆子上前问她刚刚的事,她却茫然不知的样子。
熊涤斋看她如此,挥手叫她先退下。但此时席间已经没有了酒酣耳热的宴饮之乐了,三人颇有些愁苦地坐在那里。半晌,陈仪先开口了:“真是晦气,遇上这样的事,只是这鬼怪居然在佛寺内能现身,怕是真的冤屈,是佛菩萨允他这么做的。若我们置之不理,岂不受报应?”
“陈兄未免太小心了些,若佛菩萨有灵,岂会放任这人被埋在寺庙墙下,更不会允许我等在此宴饮。”许御史有些不信:“这些下九流的女巫,大约是表演些鬼怪灵异之事,增加身价而已。”
“若是寻常江湖把戏,不会以杀人案伸冤为由。熊涤斋仔细想了想道:“我与俞公交好之事,也并非她一个女巫能知道的。更何况,俞公素来不信鬼神,我们若真是叫来俞公,挖不出白骨,她岂不是惹祸上身?若挖出白骨,慈仁寺定然会萧条一阵子,那她生计无依,又何苦?”
“那依兄之见,此事为真?”陈仪面色有些苍白了,计御史也眼见严肃起来。
“圣人云:‘子不语怪力乱神。’是否为鬼神之事,我不好说,但就算是真,我们也没办法给鬼怪诉冤。我们将今日事说给俞公,他也不会信的。”熊涤斋很了解自己的这位好友,是一万个不信什么鬼魂冤屈的。
“既然这鬼说他只能附体在那女巫身上,我们何不明日再请一次俞公来喝酒?到时候把那女巫叫来,让那鬼再说一遍,就能为他伸冤,让真相大白!”陈仪的提议得到了另外两人的赞同。
三人商定后各自散了,熊涤斋回府给俞司坊写了请帖,约定了次日酒宴的时间。
纤阿看着这一切,有些后悔道:“看来我是冤枉了这位熊大人,瞧着他胆子不大,畏畏缩缩,竟然为了不相干的鬼神之冤如此努力。”
谛听没有接她的话,只是移形换影回到了俞府,瞧见回复了请帖后的俞公让人把俞彦叫去了书房,细问了一番之前他如何遇到女巫,又是如何跟熊涤斋说起女巫的。俞彦一一如实答了,俞司坊沉吟了良久,才开口道:“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叔父,这店主,想来并非寻常沉溺赌博。若是赌棍,逃回济南怎肯罢休,定然仍是赌。他欠下的巨债,应是被人设了圈套。若是伸冤,未必不能成功。他铤而走险杀人,为了一笔还清这债务,应当是因为那店家有背景,实在是不敢招惹。我听那女巫对收了玉佩的老爷家描述以及那赌场,斗胆猜测,背后的主子,正是……不可说的那位。”
俞公面色严肃起来,俞彦跪下继续道:“朝廷上的事,小子不敢妄议。只是如今陛下南巡,那位日渐张狂,叔父已然得罪了他,若是由叔父发现去伸冤,查到了深处,又该如何?”
“这事深不下去的。”俞公似是理解了这位早慧的侄子的苦心,叹了口气:“你本也可以不管这事的,你这么做为了什么,我心里清楚。但朝廷里的事,不是这么简单的。你去吧。”
纤阿听了他们的对话,掐指一算,对元神回到自己身边的谛听道:“那赌坊的幕后主使,是废太子胤礽?”
“正是,此刻是康熙四十六年,明年便是太子胤礽第一次被废。如今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位俞小公子,少年聪慧,知道自己的叔父在京城做司坊官,少不得得罪了太子。此冤与太子有关,若是能牵带上,放手一搏……”
“但很显然他叔父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纤阿看向书房内又写着什么俞司坊道:“这么看,熊大人倒是天真的可爱了。”
“他不过是听着那鬼怪许诺的报偿动了心罢了。”谛听的话让纤阿再次呆了一下,白发的青年见她如此,俯下身,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她的双眸,声音有些无机质的冰冷:“被人类的复杂所惊到了吗?现在改主意去捞油炸鬼还来得及。”
“这么看,谛听君还真是辛苦啊~”萝莉样子的纤阿突然捧住了青年的脸,让他一瞬有些慌张,想要站起身,但能御月车的女神力气极大,就算只是个孩子,但他一时也脱不开身,涨红了脸道:“成何体统!”
瞧着他终于没了那地府神兽冷冰冰的样子,纤阿笑着松开了手道:“但我瞧这如今不像是会有冤魂要我来完成心愿的样子,俞小公子和这位俞大人都是能干的人,更何况,这里王二的冤魂也是假的。这个故事里,哪有鬼?”
“你倒是期盼故事中有鬼。”谛听站直了身子,理了理刚刚有些弄乱的袍子:“是为了完成任务吗?”
“算是吧,因为毕竟鬼比人简单一些。”纤阿解释道:“他们会留在世间都是因为有一个很深的执念,一目了然。不像是人,让你瞧不出他们到底在意什么。”
“倒也有理。”谛听恢复原本的淡然,顺便警告道:“你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了,就算是在孩子的躯壳里也不行。你这次被罚,本就不慎撞断月桂惹的祸,不能再这样肆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你御月车的技术,我心里有数,就算闭着眼,也不会撞倒月桂的。我没揭穿你有意为之,已经是宽大处理了,你莫要如此任性了。”
纤阿瞧他说着,脸颊微微有些红,忍不住又笑起来,她顶着双丫髻,微微歪头,显得极为可爱道:“谛听君既然觉得我是故意撞断桂树的,不问问为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