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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此刻，贾夫人才蓦然惊觉，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那天她打珍珠时发生的异象开始的。
那个绿珠，绝对是个妖怪！
小小的人儿很快被家丁提溜了来。
家丁知道夫人是生了气，狠狠地把绿珠往地下一丢。
却不料，竟然把绿珠丢到了贾夫人脑袋上。
但见绿珠骑在贾夫人的脖子上，抱着贾夫人插满珠翠的脑袋，一脸无辜地望着家丁。
家丁吓坏了，慌忙道：“快下来快下来！夫人的脑袋上是你一个丫鬟能趴着的吗？”
“不是你把我扔到夫人脑袋上的嘛。”绿珠笑眯眯地说。
家丁已吓得六神无主，不停地给绿珠作揖：“小的有眼无珠，恕罪恕罪！”
他此时才知绿珠是有些能耐的，惹不起。
见他认错态度认真，绿珠也不和他计较，掰着贾夫人的脑袋，从那穿着光滑锦缎的脊背上溜下来。
贾夫人脸黑如铁锅底，伸手就拧住了绿珠的耳朵：“小妖精，你使的什么妖法在我府上作乱？萱姑的病是不是你在从中作妖？！嗯？！”
一边问着，一边使劲地拧绿珠的耳朵。
可贾念萱却凄厉地哭起来：“娘呀，别拧我耳朵！”
贾夫人受惊似的松开了拧着绿珠耳朵的手。
“还拿你没办法了是吧？”她气得不行，指着珍珠，“你，给我打她！”
“别打了，先看看萱姑脸上的伤呀！你看看，你把我的外孙女磋磨成了什么？人呀，做事别失了分寸……”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响在耳畔。
贾夫人闻听，分明是她逝去的老母亲的声音。
她望着虚空愣了一下，不再说打绿珠的话，而是命下人快去请郎中来给贾念萱包扎伤口。
很快，家丁带着郎中赶来。
郎中只看了一眼就摇头：“哎呀，恕小的无能，伤成了这样，恐怕神仙也回天乏术……”
话音未落，贾夫人就扯住绿珠，骂道：“妖女，我把你剥皮抽筋！”
她老母亲的声音却又响在耳畔：“使不得使不得，俗话说，没娘的孩子天照看，她是有上天罩着的娃，咱打不得，你打了她，列祖列宗都得受苦。”
“娘啊，你不知道，萱儿就是被这妖女害的！”
“你觉得是她害的，那你就求她救救萱儿，解铃还须系铃人呀。”
解铃还须系铃人。
一句点醒梦中人。
贾夫人闻听，愣了一下，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抱住了绿珠，哀求道：“绿珠，你是好孩子，你是大神仙，你救救念萱吧，我知道你有办法，啊？”
刚才还强势的贾夫人，忽而变得弱小而又可怜。
绿珠淡淡地看着她：“能救她的，只能是你。”
“我？”贾夫人不解。
“是你，你想想，这府上，死了多少小孩子？”
“啊？”贾夫人脸色惨白，“那我怎么数的清？”
她确实数不清，她自己害死过小妾未出世的孩子，还有那些给她家做事的小孩子，饿死的打死的病死的，究竟有多少，她真的没数。
绿珠点头：“是，你数不清，只能说明府上死去的孩子不计其数。那一个个的孩子，也都是爹娘的心肝，他们在这府上，挨打受饿，病死饿死，你可曾有过半点怜悯？”
“不过是丫鬟奴仆，谁家还不死几个？他们是自己死的，我并没有动手杀过他们，你去洛阳城看看，谁家不随随便便杀奴仆？我还听说，有人把一个奴仆小孩杀了吃肉的。”
在贾夫人眼中，奴仆，就好比牛羊鸡鸭，他们的性命都是属于她这个地主婆的。
当然，这也不能怪她。
晋朝律法就是这样的。
《晋书·刑法志》云，奴婢捍主，主得谒杀之。
意思就是，奴仆敢违逆主人，主人是可以杀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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