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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江湖险恶【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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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殿门口火光闪动,马贺群手执柴火,靠在妻子臂上,缓缓走进后殿,说道:“还是在这儿睡一会儿吧。”说着径往神坛走去,瞧模样便要睡在易点点刚才睡过的稻草中。费望舒年轻人心性,一见大急,忙道:“马老爷子,你爬上爬下不便,在地下睡方便得多,我的铺位让你。”提起背包,奔到神坛旁边,伸脚跨上,抢先在稻草堆中躺下了。马贺群谢道:“小兄弟心地真好。”

费望舒躺在稻草之中,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也不知是出于自己想象,还是易点点当真留下了香泽,一时又喜又愁,又伸手去抚摸怀中那只金钗,不由得心情荡漾,神驰远方蹄声。

过了一会儿,忽听马贺群低声道:“青叶,这位小兄弟为人真好,咱夫妇俩须得好好报答他才是。”倪青叶道:“是啊,若不是他一力遮掩,这庙中躺着的,那就是咱夫妻的两具尸首啦。”马贺群叹了口气,说道:“适才当真险到了极处,淮海三杰若要为难这位小兄弟,我便拼了老命不要也得救他。”倪青叶道:“这个自然,这位小兄弟虽只是个寻常乡下青年,不是江湖道的,但将心比心,别人以侠义心肠相待,我们便得以侠义心肠报答。这位小兄弟虽不会武艺,为人却胜过不少江湖豪杰呢。”

马贺群道:“低声!莫吵醒了他。”接着低低唤了几声:“小兄弟!小兄弟!”费望舒并没睡着,但听他们极力夸赞自己,料知他又要开口称谢,未免不好意思,假装睡熟,并不答应。倪青叶低声道:“他睡着了。”马贺群道:“嗯!”隔了一会儿,又低声道:“青叶,刚才我叫你独自逃走,你怎不走?”语气中大有责备之意。

倪青叶黯然道:“唉!你伤势这么重,我怎能弃你不顾?”马贺群道:“自从我那老伴过世后,我只道从此一世孤苦伶仃了。不料有你跟着我,对我又这般恩爱。我又怎舍得跟你分开?可是你知这封信干系何等重大,若不送到射阳名侠手中,不知有多少仁人义士要死于非命……”

费望舒听到“射阳名侠”四个字,心中一凛。他知秦英豪与自己父亲生前有莫大牵连,据江湖传言,自己父亲便死在他手中,但每次询问抚养自己长大的丑奴儿,他总说此事截然不确,现下自己年纪尚小,将来定会原原本本地详述经过。丑奴儿自跟费望舒在温家堡脱险后,便到山阳一个偏僻乡村隐居,平时费望舒也极少前去探访,生恐曹虎跟踪追索《北斗秘籍》,反而害了丑奴儿。费望舒武艺未成,也不知是否有把握敌得过曹虎,因此父仇详情也未得丑奴儿告知。

费望舒当年在温家堡中,曾跟秦英豪有过一面之缘,但觉他神威澳凛,当时幼小的心灵之中,对他大为钦服。直到此时,生平所遇的人物之中,真正令他心折的,也只王万户与秦英豪两人而已。王万户和他拜了把子,秦英豪却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连眼角也没瞥过他一下,然而每次想到此人,总觉为人该当如此,才算得英雄豪杰。

倪青叶低声道:“禁声!此事机密万分,便在无人之处,也不可再说。”马贺群道:“是啦!咱们这番奔走,是为了无数仁人义士,实无半点私心在内。皇天有灵,定须保佑咱们成功。”这几句话正气凛然。费望舒暗暗佩服,心道:“这是侠义之事,不管秦英豪于我有恩还是有仇,我定当相助马贺群将信送到。”

两夫妻此后不再开口。过了良久,费望舒朦朦胧胧,微有睡意,合上眼正要入睡,忽听北面又有马蹄声响,淮海三杰骑马去而复回。费望舒微微一惊:“这三人再回庙来,此番马贺群定难躲过,不如我到庙外去打发了他们。便算不敌,也好让马氏夫妇乘机逃走,去送那封要紧书信。”将背包缚在背上,轻轻溜下神坛,走出庙门,向淮海三杰的坐骑迎去。

此时大雨已停,路面积水盈尺,费望舒践水奔行,片刻之间,黑暗中见三骑马头尾相接地奔来,看身形正是淮海三杰。他在路中一站,双手张开,大声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当头的老三徐同越哑然失笑,喝道:“哪里钻出来的小毛贼!”一提马缰,纵马便往费望舒身上冲来。费望舒左手倏地伸出,抓住马缰一勒,那马这一冲不下数百斤之力,但给他一勒,登时倒退几步。他跟着使出借力之技,顺着那马倒退之势,连送带掀,一匹高头大马竟尔站立不定,砰的一声,翻倒在地。总算徐同越见机得快,先自跃在路边。

这一来,淮海三杰尽皆骇然,老大徐超凡与老二徐越洲同时下马,三人手中已各拿着一件奇形兵刃。这时即将黎明,但破晓之前,有一段短短时光天色更暗,兼之大雨虽停,满天黑云迄未消散,费望舒虽睁大了眼睛,仍瞧不清三人手中是什么兵刃。

一人粗声粗气地说道:“淮海徐家兄弟路经贵地,未曾登门拜访,极是失礼。请教阁下尊姓大名?”他三人听费望舒口音稚嫩,知他年岁不大,本来丝毫没放在心上,待见他勒推之下,竟将一匹健马掀翻在地,这功夫非同小可,不由得耸然动容。老大徐超凡出口叫字号,言语中颇具礼敬。费望舒虽滑稽多智,生性却非轻浮,听得对方说话客气,便道:“在下姓费,没请教三位徐爷大号。”

徐超凡心想:“淮海三杰名满天下,武林中谁不知闻?你听了‘淮海徐家兄弟’六字,还要询问名号,见识可也忒浅了。”答道:“在下草字超凡,这是我二弟越洲,三弟同越。我三兄弟有急事在身,请费兄让道。费兄弟既在此处开山立柜,我们回来,定当专诚道谢。”说着将手一拱。以他一个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对后辈说话如此谦恭,也算难得之极了,只因费望舒一出手显露了极强武功,知此人难斗,又想他未必孤身一人,若另有师友在侧,就更加棘手。

费望舒抱拳还礼,说道:“徐师傅太过多礼。晚辈年轻,愧不敢当,得罪莫怪。三位可是去找那马贺群夫妇么?”言语也极尽礼敬。

这时天色渐明,淮海三杰已认出这眼前之人,便是适才在清光神祠所见的乡下青年。三兄弟互瞧了一眼,均想:“这次可走了眼啦,原来这小伙子跟马贺群夫妇是一路。”

晨光裹微之中,费望舒也已瞧明白淮海三杰手中的奇形兵刃。但见徐超凡手执一块尺许长的铁牌,上面隐约刻得有字;徐越洲拿的是根哭丧棒;徐同越手中的物件更加奇怪,竟是一杆插在死人灵座上的招魂幡,在晨风之中一飘一荡,模样诡奇。三人相貌丑陋,衣着怪异,再经这三件凶险的兵刃一衬,不用动手已令人神为之夺。费望舒只怕他们突然发难,自己可不知这三件奇门兵刃的厉害处,全神戒备,不敢稍有怠忽。

徐超凡道:“阁下跟马贺群老师怎生称呼?”费望舒道:“在下和马老师今日是第二次见面,素无渊源。只是见三位相逼过甚,想代他说一个情。常言道得好:能罢手时便罢手,得饶人处且饶人。马老师夫妇既已受伤,三位便容让几分如何?”

徐越洲心中急躁,暗想在此耗时已久,莫要给马贺群乘机走了,当下向大哥使个眼色,慢慢移步,便想从费望舒身旁绕过。

费望舒双手一张,说道:“三位跟马老师有什么过节,在下全不知情。但那位马老师有要事在身,且让他办完之后,三位再找他晦气如何?那时在下事不干己,自不敢冒昧打扰。”徐超凡怒道:“我们就是不许他去办这件事。你到底让不让道?”

费望舒想起马贺群夫妇对答之言,说那通书信干连无数仁人义士的性命,见淮海三杰形貌凶狠,装扮和兵刃都极尽诡异,虽不知他三人来历,料想不见得是什么好人,看来若不动手,此事难以善罢,哈哈一笑,说道:“要让路那也不难,只须买路钱三千合胜通宝。”

徐越洲大怒,一摆哭丧棒,上前便要动手。徐超凡左手一拦,说道:“二弟且慢!”探手入怀,取出四只元宝,道:“这里三千合胜通宝足足有余,便请取去。”徐越洲叫道:“大哥,你干什么?”他想淮海三杰纵横江淮,怎能对一个后辈如此示弱?但徐超凡知事机急迫,非赶快将马贺群截下不可,事有轻重缓急,费望舒这样个无名青年,合三兄弟之力胜之不武,稍有耽搁,便误了大事,因此听他说要买路钱,便取了给他。

这一着可也大出费望舒的意料之外,他笑嘻嘻地摇了摇头,并不伸手去接,说道:“多谢,多谢!徐师傅说这四只元宝不止三千,可是晚辈的定价只是一千一位,三位共是三千,倘若多取,未免太不公道。这样吧,咱们同到前面市镇,找一家金银铺,请老板秤了剪开,晚辈只要三千,不敢多取一分一毫……”

淮海三杰听到此处,垂下的眉毛都竖了上来。徐超凡将元宝往怀里一放,说道:“二弟、三弟,你们先走。”向费望舒叫道:“亮兵刃吧。在下讨教老弟高招。”

费望舒见他神闲气定,实是个劲敌,自己单刀已给易点点抢走,此时赤手空拳斗他三人,只怕难以取胜。他一想到易点点,心中微微一甜,但随即牙齿一咬,心想若非你取去我兵刃,此时也不致处此险境,见徐越洲、徐同越兄弟要从自己身侧绕过,却如何阻挡?心念动处,倏地侧身抢上两步,右拳伸出,砰的一声,击在徐超凡所乘的黄马头顶。这一拳他使了重手法,附有内力,正是《北斗秘籍》中极厉害的杀招,他以多年之功方始练成。那黄马立时脑骨碎裂,委顿在地,一动也不动地死了。

这一下先声夺人,淮海三杰都是一呆。费望舒顺手抓起黄马的马鞍,微一用力,马肚带已然迸断,他将马鞍挡在胸前,双手各持一根镫带,说道:“得罪了!只因在下未携兵刃,只好借这马鞍一用,请三位前辈见谅。”说着左手的铁镫挥出,袭向徐越洲面门,右手铁镫横击徐同越右胁,双链齐出,拦住两人去路。

淮海三杰又惊又怒。三兄弟本来都使判官笔,但八年前败于秦英豪手下,引为奇耻大辱,从此弃笔不用,三人各自练了一件奇形兵刃,八年苦练,武功大进,满心要以新兵刃去和秦英豪再决雌雄,岂知在这穷乡僻壤之间,竟受这无名青年的拦阻。徐超凡一声呼啸,徐越洲、徐同越齐啸相应,啸声中阴风侧恻,寒气森森。费望舒听了,不由得心惊,见三人举起铁灵牌、哭丧棒、招魂幡,分自三面攻上,当即将马鞍护在胸前当作盾牌,双手舞动铁镜,便似使着一对流星锤,居然有攻有守。

他拳脚和刀法虽精,却不似易点点般精通多家门派武功,这流星锤的功夫他从未练过,只仗着心灵手快,武学根底高人一等,这才用以施展抵挡。虽说一法通,万法通,武学高强之士即令只一竹一木在手,亦能用以克敌护身,但淮海三杰究是一流好手,以本身功力而论,每人均较他深厚。幸好他全然不会流星锤的招术,这才与人拆了二三十招,尚未落败。

淮海三杰见多识广,见费望舒拿了两只马镫当作流星锤使,便即着意辨认他的武功家数。见他右手马镫横击而至,心想这是山东青州张家流星锤法中的一招“白虹贯日”,左手马镫也必顺势横击。哪知费望舒见徐越洲的哭丧棒正自下向上挑起,头顶露出空隙,当即抖动马镫,当头压落。淮海三杰心中奇怪:“这是什么家数?”

费望舒见徐越洲举棒封格,右手马镫径向徐同越扫去。三兄弟暗暗点头,心想:“是了,原来他是陕西延州陈富龙的门下,这一下‘扬眉吐气’,下半招定是将双镫当胸直荡过来了。”三人见过他推马击马,膂力沉雄,倘若双锤当胸直荡,那可大意不得,当下三人各举兵刃挺在胸间,齐运真力,要硬接硬架他这一荡。不料费望舒全不知“扬眉吐气”是什么招数,见三人举兵刃护胸,双镫蓦地下掠,击向三人下盘。三兄弟吓了一跳:“怎么用起‘翻天覆地’的招数来?”

徐同越一面招架,一面叫道:“喂,太原府‘流星赶月’杜老师是你什么人?莫非大水冲倒龙王庙么?”原来山西太原府杜世丰善使流星双锤,外号人称“流星赶月”,跟淮海三杰老大徐超凡是莫逆之交,那“翻天覆地”的招数,正是他门中的单传绝技,别家使流星锤的决不会用。费望舒误打误撞,这一招使得依稀仿佛,他听徐同越相询,笑道:“杜老师是我师弟。”跟着双镫直挥过去。徐同越心想杜老师做你爷爷也勉强做得了,怎能是你师弟?“呸”的一声,骂道:“浑小子胡说八道!”

三人见他马镫的招数神出鬼没,没法摸准他武学师承,均自奇怪:“我们哪一家哪一派的流星锤没见过?这小子可当真邪门了。”本来动手过招,若能识得对方武功家数,自能占敌机先,但淮海三杰连猜几次全都猜错,心神乱了,所使的招数竟大不管用。皆因费望舒神拳毙马,使得三人心有所忌,否则也用不着辨认他家数门派,一上手便各展绝招,费望舒早已糟了。

二十余招之后,淮海三杰见他双镫的招数虽奇,威力却也不强,于是各展八年来苦练的绝技,牌、棒、幡三件奇形兵刃的怪招源源而发。徐超凡的灵牌是镔铁铸成,走的全是刚猛路子,硬打硬砸,费望舒此时看得清楚,牌上写的是“一见生财”四字。徐同越的招魂幡却全是柔功,那幡子布不像布,革不像革,马镫打上去时全不受力,但若给幡子拂中身体,想来滋味必定极不好受。徐越洲的哭丧棒却介乎刚柔之间,大致是杆棒的路子,又杂着鞭锏的家数。三兄弟兵刃不同,三件兵刃的木柄仍当判官笔使,可用以点穴打穴,刚柔相济,互辅互成。费望舒暗暗叫苦,情知再斗下去非败不可,突然双掌回转,托在马鞍之后,向外急推。呼的一声响,马鞍疾飞而前。

淮海三杰急跃闪开,不知他又要出什么怪招。

费望舒大声道:“晚辈本是好心劝架,不敢跟三位前辈当真动手,因此赤手空拳,没带兵器,使这马鞍子怎斗得过三位当世英雄?今日晚辈认输。”说着闪身让在道旁。

淮海三杰明知他出言相激,但因有要事在身,不愿跟他纠缠。徐同越便道:“好吧,下次你取得趁手兵刃,我们再领教高招。”费望舒笑道:“我倒有个妙法,就只恐你们不敢跟我比试。”淮海三杰再也忍耐不住,齐声道:“你划下道儿吧!”徐超凡道:“我两个兄弟在这里领教,在下却要少陪。”说着纵身跃起。

费望舒跟着跃起,双手在空中一拦。徐超凡没想到他身法竟如此迅捷,抖动铁牌,迎面打去。费望舒拳脚功夫却胜他甚多,不闪不避,身未落地,右手已跟着回转,抓住了他右腕,轻抖急扭,徐超凡手中铁牌竟险些给他夺去。

徐越洲、徐同越齐吃一惊,分自左右攻到,相助兄长。费望舒一声长笑,向后跃开丈许,顺势在道旁一株松树上折了根树枝,说道:“三位前辈敢不敢试试我刀法?”

徐超凡这一下虽没给他夺去铁牌,但手腕已给扭得隐隐生疼,更增了三分疑惧,暗想:“这青年实非寻常,我若孤身去追马老头儿,留下二弟三弟在此,可放心不下,须得合兄弟三人之力,先料理了他。纵有耽搁,也说不得了。”徐越洲见费望舒手中拿了一根四尺来长的松枝,不知捣什么鬼,眼望大哥,听他的主意。

徐超凡沉住了气,说道:“阁下要比刀法,可惜我们也没携得单刀,否则倒也可以奉陪。”费望舒道:“咱们素不相识,自无梁子仇怨,比武只求点到为止,是也不是?”徐超凡道:“不错!”费望舒用左手折去松枝上的桠叉细条,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枝条,说道:“这松枝便算是一柄刀,三位请一齐上来。咱们话说在先头,这松枝砍在何处,便算是钢刀砍中了。淮海三杰名满武林,说话想必算数?”

徐超凡见他如此托大,更是有气,大声道:“淮海三杰信义之名早著江湖,那时你这位小兄弟可还没出世吧?”费望舒道:“如此最好,看刀吧!”举起松枝,刷的一招横砍。徐越洲自后抢上,提棒便打。费望舒斜跃避开,松枝已斩向徐同越颈中。徐同越倒转幡杆,往他松枝上砸去,同时徐超凡的铁牌也已打到。

北斗刀法真有鬼神莫测之变,费望舒又练得熟了,一将那松枝当作刀使,立时招招抢攻,在三人之间穿插来去,砍削斩劈,一根小小松枝,竟显出了无穷威力。淮海三杰越斗越奇,见他这松枝决不与三般兵刃碰撞,但乘瑕抵隙,招招都砍向自己要害。给松枝击中虽然无碍,但有约在先,决不能让它碰到身体。徐越洲焦躁起来,挥棒横扫,猛砸费望舒胫骨。他三兄弟每一招都互相呼应,只待费望舒跃起相避,徐同越的招魂幡便从他头顶盖落,徐越洲的铁牌则猛击他右腰。哪知费望舒并不跃起,反抢步上前,直欺入怀,手起枝落,松枝已击中徐越洲左肩。

这一招迅速异常,凌厉之极,那松枝如换成了钢刀,徐越洲的一条左臂不免便给卸下。这松枝的一击自然伤他不着什么,但徐越洲面色大变,叫道:“罢了,罢了!”将哭丧棒往地下一抛,垂手退开。

徐超凡、徐同越兄弟心中寒了,牌幡舞得更紧,各施杀招,只盼能将费望舒打中,扯个平手。但过不数招,徐超凡颈中给松枝一拖而过,徐同越却右腿上让松枝划了一下。两人相顾惨然,同时抛下兵刃。突然间徐超凡“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费望舒见他们信守约言,暗想这三兄弟虽然长相凶恶,说话倒做得准。他自知并未下手打伤徐超凡,他口吐鲜血,定是急怒攻心所致,心下颇感歉疾,抱拳拱手,说道:“晚辈得罪了!”徐同越哼了一声,说道:“阁下武功了得,佩服,佩服!只是年纪轻轻,不走正途。可惜了一副好身手。”费望舒愕然道:“我怎地不走正途了?”徐越洲怒道:“三弟,还跟他说些什么?”扶起徐超凡骑上马背,牵着缰绳便走。

三件奇门兵刃抛在水坑之中,谁都没再去拾。

费望舒见三人掉头不顾而去,地下剩下一匹死马,三件兵刃,心中颇有感触,瞧了好一阵子,这才回向古庙。

走进庙中,前殿后殿都不见马贺群夫妇,知他二人已乘机远去,想起刚才做了一件好事,不禁自感得意,又想:“秦英豪不知住在何处?江湖传闻此人武功不知如何了得?”这人与自己过世了的父亲有莫大关连,当日温家堡一见,自己秘籍的头上两页,也是凭着他的威风才得从曹虎手中取回,此后时时念及,此刻很想跟着马贺群夫妇去瞧瞧,但说不定易点点去而复回,又说不定她回来是找寻自己,竟舍不得就此远离这清光神祠。

他低头寻思,又从故道而回,走到适才与淮海三杰动手之处,见地下的三件奇门兵刃已然不见,那匹死马却兀自横卧在地。他大是奇怪:“我这一来一去,只片刻间的事,这时天色尚早,不会有过路之人顺手捡了去,难道徐家兄弟去而复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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