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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万毒之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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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妮吹灭蜡烛,放入怀中,默不作声。

费望舒问道:“妮姑娘,你这华歆师兄怎么了?”陈丹妮“嘿”的一声,并不回答。过了半晌,费望舒又问一句,陈丹妮又“哼”的一下。费望舒低声道:“怎么?你心里不痛快么?”陈丹妮幽幽道:“我说的话,你没一句放在心上。”

费望舒一怔,这才想起,她和自己约法三章,自己可一条也没遵守:“她要我不跟旁人说话,我不但说话,还自报姓名。她要我不许动武,我却连打两人。她叫我不得离开她身子三步,唔,我离开她十步也不止了……”越想越歉然,讪讪道:“真对不起,只因我见这三人凶狠得紧,只怕伤到了你,心里着急,登时什么都忘了。”

陈丹妮“嗤”的一笑,语音突转柔和,说道:“那你全是为了我啦!自己忘得干干净净,却把错处都推在旁人身上,好不害臊!费少爷,你为什么要自报姓名?这对夫妻最会记恨,一找上了你,阴魂不散,难缠得紧。他们明的打不过你,暗中下起毒来,千方百计,神出鬼没,那可防不胜防。”

费望舒只听得心中发毛,心想她的话倒非夸大其词,但事已如此,怕也枉然。

陈丹妮又问:“你干嘛把姓名说给他夫妇知道?”费望舒轻轻一笑,并不回答。陈丹妮道:“你打了他们二人,只怕他们找上我,是不是?你要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费少爷,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最后这两句话说得甚是温柔,费望舒在黑暗中虽见不到她面容,但想来也必神色柔和,当下也很诚恳道:“你一直照顾我,令我避却危难。将心比心,我自然当你是好朋友啦。”

陈丹妮很是高兴,笑道:“你真的把我当作好朋友么?那么我先救你一命再说。”费望舒吃了一惊,问道:“什么?”陈丹妮道:“得点个火,那灯笼呢?”俯身去摸徐双双丢下的那只灯笼,但在黑暗之中一时摸不到,不知她是丢在哪一处草丛之中。费望舒道:“你怀里不是还有半截蜡烛么?”陈丹妮笑道:“你要小命儿不要?这是用碧血真情七叶花做的蜡烛啊……嗯,在这儿了。”她在草丛中摸到了灯笼,晃火折点燃了,黑黝黝的森林之中,登时生起一团淡绿的光亮,将两人罩在绿幽幽的灯笼光下。

费望舒听到尚登辉夫妇和郁华歆接连几次说起“碧血真情七叶花”七字,似乎那是一件极厉害的毒物,灯笼光下见郁华歆俯伏在地,一动也不动,似乎已然僵毙,登时省悟,“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说道:“若非我鲁莽出手,尚登辉夫妇也给你制服了。”

陈丹妮微微一笑,说道:“你是为我的一片好心,费少爷,我还是领你的情。”

费望舒望着她似乎弱不禁风的身子,好生惭愧:“她年纪还小我好几岁,但这般智计百出,我枉然自负聪明,又怎及得上她半分?”这时已明白其中道理,陈丹妮的蜡烛是以剧毒的药物制成,点燃之后,发出的毒气既没异味,又无烟雾,因此连郁华歆等三个使毒的大行家也堕其术中而不自觉。自己若不贸然出手,那么尚登辉夫妇多闻了一会儿蜡烛的毒气,必定晕倒。但那时两人正夹攻陈丹妮,出手凌厉,只怕尚未晕倒,她已先受其害。

陈丹妮猜到他心思,说道:“你用手指碰一下我肩头的衣服。”费望舒不明她用意,但依言伸出食指,轻轻在她肩上抚了一下,突然食指有如火炙,不禁疼得跳了起来。陈丹妮见他这一跳情状狼狈,咯咯一阵娇笑,说道:“他夫妇倘若出手碰到我衣服,滋味便是这般了。”费望舒将食指在空中摇了几摇,炙痛兀自剧烈,说道:“好家伙!你衣衫上放了什么毒药?这么厉害?”陈丹妮道:“这是赤蝎粉,也没什么了不起。”

费望舒伸食指在灯笼的火光下看时,见手指上已起了一个个细泡,心想:“黑暗之中,幸亏我没碰到她衣衫,否则那还了得。”

陈丹妮道:“费少爷,你别怪我叫你上当。我是要你知道,下次碰到我这三个师兄师姐,当真要处处提防。你武功自然比他们高得太多,但你瞧瞧你手掌。”

费望舒伸掌一看,不见有异。陈丹妮道:“你在灯笼前照照。”费望舒伸掌到灯笼之前,绿光下只见掌心隐隐似有一层黑气,惊道:“他……他二人练过毒砂掌么?”陈丹妮淡淡道:“六奇阁的弟子,岂有不练毒砂掌之理?”

费望舒“啊”的一声,道:“原来尊师凯旋道长就是李判官!他老人家去世了么?怎么你这几位师兄师姐对尊师这般无情无义?”

陈丹妮轻轻叹了口气,到大树上拔下银簪和透骨钉,将师父两张字谕折好,放回怀中。这时第一张字谕上发光的字迹已隐没不见,只露出“知名不具”所写的那两行黑字。

费望舒道:“这字条是你写的?”陈丹妮道:“是啊,师父那里有我大师兄手抄的药经。他的字我看得熟了。只是这几行字可学得不好,只得其形而不能得其神。他的书法还要俊俏挺拔得多。”费望舒自幼无人教他读书,说到书法什么,那是一窍不通。

陈丹妮道:“师父的手谕向来是用三炼矾水所写,要在火上一烘,方始显现,我又用虎骨的骨髓描了一遍,黑暗之中便发闪光了。你瞧!”说着熄了灯火,纸笺上果然现出她师父手谕闪光字迹。待得点亮灯笼,闪光之字隐没,看到的只是陈丹妮所写的短简,这短简自是写在手谕的两行之间。同是一张纸笺,光亮时现短简,黑暗中见手谕。郁华歆等正自全神贯注地激斗,突见师父的手谕在树上显现,自要大吃一惊,陈丹妮再手持蜡烛走出,一时之间,他们只想着师父所遗的那部《济世医典》,纵然细心,也不会再防到她手中蜡烛会散发毒气了。

这些诡异之事一件件揭开,费望舒登时恍然,脸上流露出又明白了一件事的喜色。

陈丹妮笑道:“你中了毒砂掌,怎么反而高兴了?”费望舒笑道:“你答允救我一命的,有李判官的高徒在此,我还担心什么?”陈丹妮嫣然一笑,鼓气又吹灭灯笼,只听她走到竹箩筐之旁,瑟瑟索索地发出些轻微声响,不知她在竹箩筐中拿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回来点燃灯笼。

费望舒眼前陡然一亮,见她已换上了一套白衫蓝裤。陈丹妮笑道:“这衣衫上没毒粉了,免得你提心吊胆,唯恐一个不小心,碰到了我衣服。”费望舒叹了口气道:“你什么都想到了。我年纪是活在狗身上的,有你十成中一成聪明,那便好了。”

陈丹妮道:“我学了使用毒药,整日便在思量打算,要怎么下毒,旁人才不知觉,又要防人反来下毒,挖空心思,便想这种事儿。唉,哪及得上你心中海阔天空,自由自在?”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拉过费望舒右手,用银簪在他每根手指上刺了个小孔,然后双手两根大拇指自他掌心向手指挤迫,小孔中流出的血液带有紫黑之色。她针刺的部位恰到好处,推挤黑血,手势又极灵巧,费望舒竟不感痛楚,过不多时,出来的血液渐变鲜红。

这时伏在地下的郁华歆突然身子一动。费望舒道:“醒啦!”陈丹妮道:“不会醒的,至少还有三个时辰。”费望舒道:“刚才我把他挑了来,这人就像死了一般,我一点也不知道。他僵是僵得到了家,我的傻可也傻得到了家。”陈丹妮微笑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傻,那才叫不傻呢。”

隔了一会儿,费望舒道:“他们老是问什么《济世医典》,那是一部药书,是不是?”陈丹妮道:“是啊,这是我们师祖花了毕生心血所著的一部书,我师父又将自己的一生济世救民的经验写在里面。给你瞧瞧吧!”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包裹,打开外面的布包,里面是一层油纸,油纸之内,是一部六寸长、四寸宽的黄纸书。封皮上写着“济世医典”四字。陈丹妮用银簪挑开书页,满书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字,不言可知,这书每一页上都染满剧毒,无知之人随手一翻,非倒大霉不可。

费望舒见她对自己推心置腹,什么重大的秘密也不隐瞒,心中自是欢喜,只是见着这部毒经心中发毛,似觉多瞧得几眼,连眼睛也会中毒,不自禁地露出畏缩之意。陈丹妮将药书包好,放回怀中,然后取出一个黄色小瓶,倒出些紫色粉末,敷在费望舒手指的针孔上,在他手臂关节上推拿几下,那些粉末竟从针孔中吸了进去。

费望舒喜道:“大国手!大国手!这般的神乎其技,我从未见过。”陈丹妮笑道:“那算什么?你若见到我师父给人开膛剖腹、接骨续肢的本事,那才叫神技呢。”费望舒悠然神往,说道:“是啊,尊师虽擅于使毒,但也必挺会治病救人,否则怎称得‘判官’断人生死呢?”陈丹妮脸现喜容,说道:“我师父如听到你这几句话,一定会喜欢你得紧,要说你是他的忘年知己。唉,可惜他老人家已不在了。”说着眼眶不自禁地红了。

费望舒道:“你那驼背师姐说你师父偏心,只管疼爱小徒弟,这话多半不假,我看也只你一人,才记着师父。”陈丹妮道:“我师父生平收了四个徒儿,这四个人给你一晚上都见到了。郁华歆是我大师兄,尚登辉是二师兄,徐双双是三师姐。收了三师姐后,师父本来不想再收徒儿了,但见我三位师兄师姐闹得太不像话,只怕他百年之后无人制得住他们,三人为非作歹,更要肆无忌惮,害人不浅,因此到得晚年,又收了我这个关门弟子。”顿了一顿,又道:“我这三个师兄师姐本性原也不坏,只为三师姐嫁了二师兄,大师兄和他俩结下深仇,三个人谁也不肯干休,弄到后来竟难以收拾。”

费望舒点点头,问道:“你大师兄也要娶你三师姐,是不是?”陈丹妮道:“这些事过去很久了,我也不大明白。只知道大师兄本来是有媳妇的,三师姐喜欢大师兄,便把师嫂毒死了。”费望舒“啊”的一声,只觉学会了下毒功夫,自然而然会残忍起来。

陈丹妮又道:“大师兄一气之下,暗中给三师姐服了一种毒药,害得她驼了背、跛了脚。那时师父去了西藏采药,待得回来,已来不及救治了。二师兄暗中一直喜欢着三师姐,她虽残废,却并不嫌弃,便和她成了亲。也不知怎么,他们成婚之后,大师兄却又想念起三师姐的诸般好处来,竟又去缠着她。我师父给他们三人弄得十分心烦,不管怎么开导教训,这三人反反复复,总纠缠不清。倒是我二师兄为人比较正派,对妻子始终没二心。他们在黄石寨用生铁铸了这座六奇阁,庄外又种了血矮栗,原先本是为了防备大师兄纠缠,后来他夫妇俩在江湖上多结仇家,这六奇阁又成了他们避仇之处了。”

费望舒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江湖上说到李判官时说法不同,有的说是个秀才相公,有的说是个粗豪大汉,有的说是个驼背女子,更有人说是个老道士。”

陈丹妮道:“真正的李判官,其实也说不上是谁。我师父挺不喜欢这个名头。他说:‘我钻研毒物,为的是熟悉毒性,更好的治病救人,称我为判官,那不敢当,平生只求无愧医德,用医学治死扶伤,难道就算得上断人生死了么?’只因师父擅用毒物出神入化,我三位师兄师姐又使得太滥,有时不免误伤好人,因此‘李判官’这三个字,在江湖上名头弄得十分响亮。师父不许师兄师姐泄露各人身份姓名,这么一来,只要什么地方有了离奇的下毒案件,一切账便都算在‘李判官’头上,你瞧冤是不冤?”

费望舒道:“那你师父该当出来辩个明白啊。”陈丹妮叹道:“这种事也辩不胜辩……”说到这里,已将费望舒五只手指推拿敷药完毕,站起身来,说道:“咱们今晚还有两件事要办,若不是……”说到这里突然住口,微微一笑。

费望舒接口道:“若不是我不听话,这两件事就易办得很,现下不免要大费手脚。”

陈丹妮笑道:“你知道就好啦,走吧!”费望舒指着躺在地下的郁华歆道:“又要请君入箩?”陈丹妮笑道:“劳您的大驾。”

费望舒抓起郁华歆,放入竹箩筐,将竹箩筐搭上扁担,放上肩头挑起。

陈丹妮在前领路,却是向西南方而行,走了三里模样,来到一座小屋之前,叫道:“林大叔,走吧!”屋门打开,出来一个汉子,全身黑漆漆的,挑着副担子。费望舒心想:“又有奇事出来啦!”有了前车之鉴,哪里还敢多问,紧紧跟在陈丹妮身后,当真不离开她身边三步。陈丹妮回眸一笑,意示嘉许。

林大叔跟着二人,一言不发。陈丹妮折而向北,四更过后,到了六奇阁外。

她从竹箩筐中取出三大丛奇花,分给费望舒和林大叔每人一丛,与费望舒二人跃过血矮栗,林大叔不会武功,从树丛间挤了进去。到了铁铸的圆屋外面,陈丹妮叫道:“二师兄、三师姐,开不开门?”连问三声,圆屋中寂无声息。

陈丹妮向林大叔点点头。林大叔放下担子,担子一端是个风箱。他拉动风箱,烧红炭火,熔起铁来,敢情他竟是个铁匠。费望舒看得大奇。又过片刻,只见林大叔将烧红的铁汁浇在圆屋之上,摸着屋上的缝隙,一条条地浇去,竟是将铁屋上启闭门窗的通路一一封住。料来尚登辉和徐双双便在屋中,想是忌惮陈丹妮厉害,竟不敢出来阻挡。

陈丹妮见铁屋的缝隙已封了十之八九,屋中人已没法出来,向费望舒招招手。两人向东越过血矮栗,向西北走了数十丈,只见遍地都是大岩石。陈丹妮数着脚步,北行几步,又向西几步,轻声道:“是了!”点灯笼一照,见两块大岩石之间有个碗口大小洞穴,洞上又用一块岩石凌空搁着。陈丹妮低声道:“这是他们的通气孔。”取出那半截蜡烛点燃了,放在洞口,与费望舒站得远远地瞧着。

蜡烛点着后,散出极淡轻烟,随着微风,袅袅从洞中钻了进去。

瞧了这般情景,费望舒对陈丹妮的手段更是敬畏,但想到铁屋中人给毒烟这么一薰,哪里还有生路?不禁心生怜悯:“这淡淡轻烟本已极难知觉,便算及时发现,堵上气孔,最后还是要窒息而死,只差在死得迟早而已。难道我眼看着她干这等绝户灭门的毒辣行径,竟不加阻止么?”

只见陈丹妮取出一把小小团扇,轻扇烛火,蜡烛上冒出的轻烟尽数从岩孔中钻了进去。费望舒再也忍耐不住,霍地站起,说道:“妮姑娘,你那师兄师姐,与你当真有不可解的怨仇么?”陈丹妮道:“没有呀。”费望舒道:“你师父传下遗命,要你清理门户,是不是?”陈丹妮道:“眼下还没到这个地步。”费望舒道:“那……那……”心中激动,不知如何措辞,一时说不下去了。

陈丹妮抬起头来,淡淡道:“什么呀?瞧你急成这副样子!”费望舒定了定神道:“倘若你师兄师姐并无非杀不可的过恶,请你给他们留一条改过自新的道路。”陈丹妮道:“是啊,我师父也这么说。”顿了一顿,说道:“可惜你见不到我师父了,否则你们一老一少,一定挺说得来。”口中说话,手上团扇仍不住拨动。

费望舒搔了搔头,指着蜡烛问道:“这毒烟……这毒烟不会致人死命么?”陈丹妮道:“啊,原来费少爷在大发慈悲啦。我是要救人性命,不是在伤天害理。”说着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神色颇为妩媚。费望舒满脸通红,心想自己又做了一次傻瓜,虽不懂喷放毒烟为何反是救人,心中却甚感舒畅。

陈丹妮伸出左手小指,用指甲在蜡烛上刻了条浅印,说道:“请你给我瞧着,别让风吹熄了,点到这条线上就熄了蜡烛。”将团扇交给费望舒,站直身子,四下察看,倾听声息。费望舒学着她样,将轻烟扇入岩孔。

陈丹妮在十余丈外兜了个圈子,没见什么异状,回来坐在一块圆岩上,说道:“引了狼群来踏我花圃的是二师兄的女儿,叫作尚延晨。”费望舒“啊”了一声,问道:“她也在这下面么?”说着向岩孔中指了指。陈丹妮笑道:“是啊!咱们费这么大劲,便是去救她。先熏晕了师兄师姐,做起事来不会碍手碍脚。”费望舒心道:“原来如此。”

陈丹妮道:“二师兄和三师姐有一家姓冯的对头,到了张家界已有半年,使尽心机,总解不了铁屋外的血矮栗之毒,攻不进去。死在黄石寨外的那两个人,十九便是冯家的。我种的奇花,却是血矮栗的克星,二师兄他们一直不知,直到你和徐大爷身上带了奇花,不怕毒侵,他们这才惊觉。”费望舒道:“是了,我和徐大哥来的时候,听到铁屋中有人惊叫,必是为此。”

陈丹妮点点头,说道:“这血矮栗的毒性,本来无药可解,须得经常服食树上所结的栗子,才不受栗树气息的侵害。幸好血矮栗毒性虽强,倒也不易为害人畜,只要有这么一棵树长着,周围数十步内寸草不生,虫蚁绝迹,一看便知。”费望舒道:“怪不得这铁屋周围连草根也没半条。我把两匹马的口都扎住了,还是避不了毒质,若不是你相赠奇花……”说到这里,想起今晚的莽撞,不自禁暗暗惊心,心道:“无怪江湖上一提到李判官便谈虎色变,徐大哥极力戒备,确非无因。”

陈丹妮道:“我这奇花是从碧血真情七叶花的培育方式上新试出来的品种,总算承蒙不弃,没在半路上丢掉。”费望舒微笑道:“这花颜色娇艳,很是好看。”陈丹妮道:“幸亏这奇花好看,倘若不美,你便把它扔了,是不是?”费望舒一时不知所对,只说:“唔……就算不美,是你送的,我又浇过它,也不会随便抛了。”心中却想:“倘若这奇花果真十分丑陋,我会不会仍藏在身边?是否幸亏花美,这才救了我和徐大哥的性命?”

正在此时,一阵风吹了过来,费望舒正自寻思,没举扇挡住蜡烛,烛火一闪,登时熄了。费望舒轻轻叫声:“啊哟!”忙取出火折,待要再点蜡烛,只听陈丹妮在黑暗中道:“算啦,也差不多够了。”费望舒听她语气中颇有不悦之意,心想她叫我做什么事,我总没做得妥帖,似乎一切全都漫不经心,歉然道:“真对不起,今晚不知怎的,我总失魂落魄的。”陈丹妮默然不语。

费望舒道:“我正在想你那句话,没料到刚好有一阵风来。妮姑娘,我想过了,你送我这奇花之时,我全没知这是救命之物,但既是人家一番好意给的东西,我自会好好收着。”陈丹妮听他这几句话说得恳切,“嗯”了一声。

黑暗中两人相对而坐,过了一会儿,费望舒道:“我从小没爸没妈,难得有谁给我什么东西。”陈丹妮道:“我也从小没爸没妈,还不是活得这么大了?”说着点燃了灯笼道:“走吧!”费望舒偷眼瞧她脸色,似乎并没生气,不敢再说什么,便跟随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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