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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瑝同我一起坐下，恰巧侍女送来了几盘点心和热牛乳；后屋传来了沐浴的水声。
宇文瑝拿起一颗栗子，为我剥了出来，问道，“不吃吗？”
“不敢吃。”我仍然心有余悸。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他低下头，似做错事的小孩一般，又立刻抓住了我的手，责备自己说道，“你看我多粗心，都没留个御医在身边给你把脉。”
似是他在逃避那个孩子，似是我也在逃避那个孩子。
我们都愧疚，我们都心照不宣。
“还是将士们最重要，我又不是快死了。”我想起外面人们的忙碌，淡然笑道。
“怎么变这么懂事了？”宇文瑝凑到我面前，说道，“不吵不闹了，像庭羽了。”
我塞了块糕点在他嘴里，问道，“还记得御书房的那幅字吗？”
“哪幅？”
哦对，御书房里有上百幅字。
“为天地立心。”
“记得。”宇文瑝背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会给你一个太平盛世的。”他说道。
“是给天下臣民一个太平盛世。”我纠正道。
“今晚我来你房里？”
“什么？”但我立刻刷红了脸，回绝道，“不行。我要照顾元婴。”
——
晚上，我与元婴用完膳。
小家伙被我送去了宇文瑝那里，但是他有政事还没回来，我只好让侍女陪他在屋子里画画。
做完这些，我便又来到了沈篱处。
“小篱。”
“不要过来！”她蜷缩在床角，仍然是一脸惊恐。
好在已经洗梳完毕，穿着宇文瑝给我带来的旧衣，算有了几分官家小姐的样子了。
“没事了，姐姐陪着你好不好？”我进去搂住她，轻声慢语，说道。
“姐姐？”她神情恍惚，问道，“沈筝？”
“对，是沈筝。”我笑道。
“姐姐，我不想嫁。”她拉着我的衣角，像个小孩，央求我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我不想嫁。”
我心中一沉，万分悲苦。
“你回来了，小篱。你在大许了。”我强压下眼泪，说道，“咱们谁都不嫁了。”
“侍书，去告诉元婴一下，说我晚上不能陪他了。你哄着他点。”我嘱咐道，“再去拿些甜食来，我让小篱吃点。”
“是。”
那天晚上，我和沈篱讲了一晚上我们小时候的事：我们闹学堂，我们在大街上放纸鸢，我们捉弄教书先生。
她也渐渐恢复了些神志，更是吃了点她从小就喜欢的酥酪。
我看着她，百感交集。
我知道，如果没有宇文瑝，当初和亲的，就该是我。
那今日在这里发疯的，也该是我。
一下子，我不知道沈篱和亲究竟是坏是好。
如果我和亲，我能撑的到贵霜战败，大家来救我吗？
谴妾一身安社稷。
不知何处用将军。
我望向窗外，外头的夜已经凉了，月也睡了；只有连廊上的灯还在风里明灭。
它们发着光，照亮了窗外的身影。
他高大挺拔，矗立在窗边，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他是大许的天，大许的地。
也是我的。
没多久，宇文瑝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