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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率金戈鏖战【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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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正见统兵的军官都集在王嘉遇身旁,三个起落,已奔到胡吉勇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胸脯,提了起来。胡吉勇惊魂未定,哪想突然又遇到一个武功极高的人,给他抓住了,任凭如何猛力挣扎,总归无用。张明正喝问:“李天乐进贡的茯苓首乌丸藏在哪里?”胡吉勇说:“李市长嫌我们车太多,走得慢,另行派人送到江城去了。”张明正问:“此话当真?”胡吉勇说:“我的身家性命都在你们手里,何必说谎?”

张明正心想此言不假,把他往地上一扔,喝道:“要是让我查到你胡言骗人,回来取你狗命。”转头对张夫人说:“往前追!”张夫人抱了孩子,心头烦躁,单掌起处,把挡在面前的官兵打得东倒西歪,鼻青眼肿,带了三个徒弟,跟丈夫走了。

王嘉遇知道二师哥夫妇对自己心存芥蒂,只有默然不语,待五人去后,问道:“他们在找什么?”胡吉勇此时心乱如麻,魂不守舍,满脑子都在想着全家会不会被苗家华抄斩,又想起自己奋斗多年的功名前程从此付诸东流。王嘉遇接连询问,他都是答非所问,问了半天,其他军官补充了几句,王嘉遇才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最近黄山深谷里找到了一块大茯苓,估计已经在千年之上,凑巧浙东又有人挖掘到了人形何首乌。这两样都是千年难逢的宝物,黄山市长李天乐得到讯息,差手下一半强取,一半高价买了过来,命许多名高级药师炼制了八十颗茯苓首乌丸,还配上了老山人参、五色灵芝、麝香牛黄等珍贵药材。这件事轰动了官场江湖和医行药业。据古方记载,这药丸实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体质虚弱的人,只要一颗就能见效。李天乐自己留了四十颗,以备此后四十年每年服用一颗,余下的四十颗便派人送到江城给夏王,想请夏王将他调到广东任职,也盼望夏王再做四十年的地方大元,年年给自己升官。

王嘉遇好不容易听得明白,心想:“这就对了,二师哥的爱子有病,先天体质虚弱,久治不愈,急着要这些药丸。”

胡吉勇又说:“苗王爷差我护送军资到春城,李市长本想差我一并将宝药送去江城,但后来嫌我们车多走得慢,又是押着死囚不吉利,怕夏王见怪,就另差永胜物流的董总护送了。”至于李天乐自己偷偷留了四十颗,那是天大的机密,连对自己最得宠的姬妾也不曾说,胡吉勇等人自然更不会知道。

王嘉遇盼望帮二师哥夺到药丸,能救了张嵩一条小命,同时也可借机和师哥师嫂捐弃前嫌,便问:“那永胜物流的什么董总走了几天了?”胡吉勇说:“我们同一天出发,不过永胜物流只有十多名武师,且骑的都是快马,行路要比我们快得多,算来抢在我们之前总有五六天的路程了。”

这时王子伦、汤富源、杨百川、郭明夏等莱门众人纷纷过来相见,各人得脱大难,又见王嘉遇长大成人,一身武艺如此了得,无不惊喜交集。王嘉遇问起被捕缘由,王子伦大概说了。原来当日莱门众人壶瓶山聚会,忽然有紫光阁的人袭击,幸而大部人众早已散走,后来众人重又聚集,莱门众人虽然不在军中任职,却仍然心系天下,想去河南帮助抗击阿宝帖雷的五胡联军,哪知事机不密,上个月在淮北鲁南聚会时候,被黄山市长李天乐所获,首要人物一鼓被擒。李天乐知道这些人都是王子瑜的旧部,而王子瑜是夏王麾下名士,又听说皖王苗家华派胡吉勇旅长押送贡品去春城,便要他将这群人一起送到江城,请夏王发落。哪知竟在半路与王嘉遇等人相遇。

王子伦想去河南抵御北部入侵,便对王嘉遇说:“公子,这里有安徽湖北的大批强人,又有大队被你降服的皖军,他们对你都很敬服,正是难遇的良机啊。何不暂缓去江城,把这批人手好好整顿一下,对我们的事大有帮助。”

王嘉遇大喜,说道:“王伯伯说的很对,这一带英雄豪杰很多,咱们索性大干一场,找个地方会集群豪。”王子伦说:“好极啦,何不就在金山寨?”王嘉遇说:“金山寨离此不远,再好也没有。”

当下收拾好铁箱中散开的宝物,把苗家华的贡品取出二十万两,分给茂竹帮众和安徽群豪,尤崇凯和淮阴双杰也得了五千两,又取出二十万两赏给投降的官军,一时间峡谷前后,欢声雷动。投降的军官们本来都是心情郁闷,此时分得大批银两,这才精神一振。

这时茂竹帮的两个帮众抬着帮主沈保平过来,茂竹帮众人谢了王嘉遇,王嘉遇见沈保平脸上已现血色,欢喜说:“沈老爷子的伤势好的很快啊,足见内功深厚。”沈保平说:“多谢王公子,在下得知王公子是莱公的骨肉,实在欢喜之极。”说到这里,声音中竟微带呜咽。王嘉遇说:“沈老爷子当年认得先父?”沈保平摇了摇头,吩咐随从在一只布袋中取出一卷手稿,交给王嘉遇,说道:“王公子请看。”

王嘉遇接过,只见封面上写着“沈保宁手撰”五个字。王嘉遇不解,问道:“这位沈保宁先生是?”沈保平说:“那是老夫的兄弟。”

王嘉遇点点头,翻开手稿,只见写的都是王子瑜生平之事,海陵从龙首义、湖广三番经营、宁夏波诡云谲、金沙江大会盟也在其中。最后是一首《满江红·烽火陨良臣》,写的是:

海外琼枝,对故土,挚情浓烈。

闻莱公,忽遭劫难,顿生悲切。

阅尽图文催泪史,写成苦痛锥心页。

一本书,让世界皆知,军阀孽。

悲恨涌,生念灭。心力尽,芳华谢。

叹英年玉陨,哀伤难解。

才智增光华夏裔,情怀无愧炎黄血。

看伊人,正气化星辰,辉良夜。

沈保平说:“令尊莱公是老夫兄弟生平最佩服之人。”王嘉遇看罢手稿,向着沈保平恭恭敬敬一拜。

沈保平叹说:“老夫的兄弟保宁与令尊本来素不相识,我们兄弟是布衣百姓,曾去江城三次求见,都因令尊公务繁忙,未曾见到。我那兄弟终不死心,便投入令尊部下,出力办事,终于得蒙令尊见重,拜为偏将。令尊后来冤死狱中,他冒死向夏王上书,为令尊鸣冤,只因言辞恳切,被夏王关押起来。后来令尊被赐死狱中,我兄弟知道后,也在狱中自尽了。遗言说,黄泉路上,也要为莱公牵马执镫。”王嘉遇听了,不由得喟然。

沈保平又说:“老夫不忿兄弟被害,设法投身夏王宫,当了一名紫金卫,想伺机行刺夏王,为令尊和兄弟报仇。只恨武艺低微,行刺不成,反被所擒。后来幸得贵人相救,这才逃出宫来。这些年来在黑道上干些没本钱的买卖,没料想今天有眼无珠,竟然冲撞了王公子。”

王嘉遇说:“大家说来深有渊源,若非如此,也不能跟沈老爷子认识。”

孟逸然问:“咦,沈老爷子,跟你一起的小姑娘呢?她没事吧?”沈保平说:“多谢挂怀,小徒已经先回去了。”孟逸然说:“我还想和她说会子话,怎么她先走了呢?”言下不禁惘然。

众人休息了一日,王嘉遇派遣茂竹帮、安徽群豪及“莱门”得力人员,分赴各地送信,约定端午节在金山寨聚义,又请王子伦、汤富源四人会同胡吉勇带领投降的官军,在荒僻险峻之地起造山寨。

这一役苗家华部下一万六千名官军全军覆没,二百多万两贡品没留下一星半点,大总统及各路军阀无不震动,等到苗家华再调大军前来追剿时,众人早已踪迹全无,却去哪里找?

眼见榴花吐艳,端午将至,金山寨各处陆陆续续到了千余人,都是受邀而来的各派豪杰。

五月初五清晨,群豪在金山寨会齐,寨中一片平广,数亩石场,光洁异常,相传曾有晋代高僧在此讲经传法,山石上刻有八分书金刚经,字大如斗,笔力雄劲。

这天到会的除了王嘉遇、孟逸然、颜路回、洪成浩等人外,有王子伦、汤富源、杨百川、郭明夏为首的莱门旧部,有柳司翰为首的南京城武术教师,有茂竹帮帮主沈保平为首的湖北群豪,有遮天帮帮主曹秀清、渠沟庄庄主尤崇凯为首的安徽群豪,有浙江流沙帮帮主刘春荣等人,有河南南阳清凉寺下院悟深大师、海外七十二岛总瓢把子姚京华等人,有从囚车获救的山东飞虎峪寨主聂天风、赣北鄱阳帮帮主梁云龙等人,有投降过来的胡吉勇旅长等人。此外尚有许多江湖人物,武林名家,一时间,金山寨上群豪聚会,英贤毕至。

这时山谷间忽吐白云一缕,扶摇直升,良久,东边一片黑暗中隐隐朱霞炫晃,颜色变幻不定,或白或橙,缓缓的血线四映,一喷一耀,转瞬间太阳如一个大赤盘踊跃而出。下面云彩被日光一照,奇丽变幻,白虹蜿蜒。群豪尽皆喝彩。

观日升已毕,群豪席地坐下。铁扇子曹秀清是安徽当地的地主,这时他伤势也已痊愈,站起身来朗声说:“各位前辈大哥、江湖豪客赏脸,来到敝省,兄弟招待不周,请多多包涵。”说着团团作了一个四方揖。群豪齐声谦谢。曹秀清又说:“兄弟是粗人,不明事理,现下请湖北茂竹帮帮主沈保平老爷子说话。”这两人以前互不相下,那天出生入死的厮拼了一次之后,各自钦佩对方武功,反而结成了好友。

沈保平站起身来说:“我们江湖上的朋友,以前也经常在关老爷跟前聚会,不过人数从来没有这么多。不怕各位笑话,以前我们聚会是干什么?不过是划地盘、分赃款罢了。”群豪一阵哄笑。沈保平说:“这次许多英雄朋友大驾光临,咱们可不能再这么没出息啦。眼下天下大乱,群雄争霸,全国人民都活不下去。在内,都是军阀兵痞,你抢我夺,尔虞我诈;在外,又有胡族铁骑,蠢蠢欲动,犯我河山。嘿嘿,当真是人命贱似蝼蚁啊。过得了今天,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咱们总要好好商议,做出一番事业来。不求能实现济世安民的雄心抱负,至少不辜负了男子汉的这副好身手。”

众人听得血脉奋张,齐声喝彩。

沈保平又说:“今日到会的都是好朋友,咱们歃血为盟,以后患难相助,共图大事。如有贪图富贵,出卖朋友,或是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大家一齐操家伙干他奶奶的。”众人又是一阵喝彩。

曹秀清说:“沈老爷子说的极是。既然是会盟,不可无盟主。咱们推举一位大家佩服的英雄出来,以后都听他的号令。不管是谁当盟主,兄弟必定追随到底,决无异言。”悟深大师站起身来,说道:“群龙无首,决不能成大事,推举盟主,老衲是一力赞成的。不过这位盟主必须智勇双全,有仁有义,方能服众。”姚京华说:“那是当然的了,我瞧大师你就很不错。”悟深大师笑着说:“老衲风烛残年,哪能担当重任?姚老大别取笑了。”

众人交头接耳,纷纷议论,都觉盟主应该推举,以便号令一致,好使散处各地、互不统属的英雄豪杰联在一起。那时相互之间固然不会残杀争斗,连官府也不敢轻易搜剿。只是群豪向来各霸一方,谁也不肯服谁,别要为了争做盟主,反而殴杀一场,那就弄巧成拙了。

沈保平待众人议论了一会儿,高声说:“各位如无异议,现下就来推举如何?”

只见人群中站起一条身高一米八的魁梧大汉,声若洪钟,大声说:“快活山庄黄老爷子在武林无人不敬,无人不服。他老人家虽然已经退出江湖,今日也不在此地,但盟主一席自然非他莫属,兄弟以为不必另推了。”他话一说毕,群豪中登时便有许多人随声附和。

王嘉遇低声问洪成浩:“快活山庄黄老爷子是什么人?”洪成浩略感奇怪,问道:“公子不知此人吗?”王嘉遇说:“我江湖上的朋友识得很少。”洪成浩说:“那是黄国建黄老爷子,他和你的二师哥合称‘南侠张,北侠黄’。端的是仗义疏财,最爱交朋友,武林中人缘极好。他独创的国建神拳、快活三十掌,变幻莫测,投拜在他门下的弟子数也数不清,说得上桃李满天下。北方学武的人提到北侠黄,那是没有人不佩服的。这大汉正是他大弟子,叫作青眼虎吴泓勋。”王嘉遇说:“嗯,原来如此,那么推黄老爷子做盟主倒也很好。”心想:“这位黄老爷子多半人缘极好,武功却不如何了得,否则师父不会不跟我说起。做武林盟主的人,原本人缘比武功要紧得多。”

七十二岛总瓢把子姚京华说:“黄老爷子威名远震,兄弟虽然亡命海外,却也是久仰的了,推他做盟主,论德望,论见识,那是再好也没有。不过兄弟有一点顾虑,不知该不该说。”吴泓勋说:“姚老大但说不妨。”姚京华说:“黄老爷子金盆洗手后来到黄冈这些年,身家财产,非同小可。咱们大家所干的,却是啸聚山林、杀官造反的勾当,要是黄老爷子给咱们带头,必定有事连累于他,大家心里不安。”群豪一听这话倒也有理,各人静默了一会。

林府武术教师柳司翰说:“小弟也推举一位武功盖世、仁义包天的英雄。这位英雄虽然年纪轻轻,武林中许多朋友估计还不认识。但是小弟斩钉截铁的说一句话,只要这位英雄肯出来带头,做事一定公正,管教威风大震。”他断臂后因祸得福,从王嘉遇处学到天道刀法,武功已经位居林府第一,隐然便是南京城武术教师的首领。

曹秀清也站出来说:“兄弟心里,也有一位年轻的英雄,只怕不见得比柳师傅所说的那位差。”他声音尖细,提高了嗓子,更是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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