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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岚闪烁其辞,支支吾吾,仿佛有难言之隐。
“可曾考虑婚礼一事?”矩子又问。
墨岚慌张作答:“墨岚心里想的,一直都是墨家大业,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
矩子忧心地说:“你从小就没了母亲,如今父亲又要追随你母亲而去。你的婚礼大事如果不敲定,父亲我怕是黄泉之下也难以瞑目啊。”
墨岚听明白了父亲话中的含义,于是低头抽泣着说:“墨岚的终身大事,全凭父亲做主!”
“那么,明天就举办婚礼吧。如此,父亲便死而无憾了。”
“一切……听从父亲安排。”
矩子令墨岚退下,又召七大长老进见;长老退却,再召各部要领;如此人进人出,接连不断;很快,整座山城沉溺在既伤感又喜庆的氛围之中。
墨岚离开父亲,怀着一肚子的惆怅回到了闺房,她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呆,然后将心中的抑郁全部倾诉到了琴上。但听那琴声如噎如怨,响遍山城的每一个角落。忽然一声脆响,琴弦断了。墨岚指尖停在琴上,愣了一阵,然后惘然望向窗外。不知何时,窗外竟然已是幕色蒙蒙。她叹了口气,取下挂在墙上的长剑,按照惯例前去巡视山城的牢房。
墨家的牢房,大多都关押着穷凶极恶之徒,当然也关押有墨家内部犯有重大错误的弟子。这些牢房设计巧妙,机关重重,一旦被囚禁进去,断无越狱的可能。
且说公输般在牢房里绞尽脑汁也未想出逃亡办法。他死心之际,眼光透过窗洞看到一只雄鹰在翱翔,不由灵光乍现,有了新想法。
公输般幼年时候,父亲曾经教他和哥哥如何制作玩具木鸢,诚如长兄公输恒临死前所言“弟弟,你比哥哥聪明,父亲所教的东西,你虽然没有兴致,但一定有记忆”。
公输般认真回忆制作木鸢的每一个步骤,还真的是历历在目!
他环望着木屋,不由突发奇念:如果把这囚室的四面墙和屋顶给拆了,用它的木材,足可以做成一只巨鸢,这样的话,岂不是可以滑翔逃走?
想到这里,他内心泛起一阵激动,但是很快又变得沮丧,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用什么工具来拆囚室?又用什么工具来制作木鸢?
公输般万念俱灰之间,忽然听到山城里有琴声响起,他正准备细听,那琴声却又戛然而止;不一刻,木门打开,墨岚迈步走了进来。
墨岚进入公输般所在的木屋,并非是特意来看他,而是例行公事罢了。因为巡视墨家牢房是她的职责,而且这种巡视是每日两次,早晚各一。所以墨岚进入木屋后,上下左右一番扫视,又望了公输般一眼,然后扭头便撤。
公输般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急忙对墨岚说:“足下且慢。”
墨岚止步转身,目光里充斥着疑问。
公输般说:“刚才那琴声,是不是你弹的?”
墨岚一愣,面无表情地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弹的?”
公输般开始了吹牛式的表演:“我从小就十分痴迷乐律,刚才一听那琴声,就知道是出自女人之手,然而这墨家山城里,又有几名像您这样拥有艺术气质的女子呢?”
墨岚既感到意外,又对公输般拍马屁的语气感到厌恶,她试探着问道:“你还听出什么了?”
“我听出,琴声充满了幽怨,想必弹琴的人心事重重;而心事重重,必然心不在弦;心不在弦;必然使琴弦崩断。”
墨岚心头一震:琴弦崩断,他居然都能听得出来?她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忍不住刁钻道:“空口说琴,夸夸其辞,巧舌如簧,何奇之有?”
公输般微微一笑,走到窗洞前,望着远处仍在暮空中久久盘旋的雄鹰,口中缓缓发出一声长啸。那雄鹰听闻啸声,先是滞空不动,而后径直朝木屋飞来,然后一边鸣叫,一边紧擦着木屋窗洞来回重复飞翔。
墨岚惊呆地望着眼前一幕,低声质问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公输般扭头注视着墨岚,平静地说:“如果你能将我的那把剑归还给我,并且把剑主人的名字告诉我,我就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
墨岚脸色一变,怒道:“原来卫般不是你真名!”
公输般不客气地回敬说:“哼,难道只许矩子使诈?”
“你……”墨岚一时语塞,少顷,猛然转身离去。
公输般望着木门被守卫重重地关上,神情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墨岚匆匆赶到矩子那里,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汇报了一遍。
矩子也感到惊奇,他沉默良久,说:“这个人虽然怪异,但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白天确实是我使诈,不守信用在先。这样吧,就按照他说的办,把剑给他。”
墨岚领令而行,重新返回到公输般的木屋,将剑交给了公输般,然后直视着他说:“这把剑的主人是——齐国田乞手下的大将军霍阳。”
公输般表情悲怆,双手紧攥仇人之剑,牙缝里挤出两个颤抖的字:“霍阳!”
墨岚见公输般如玉面孔下难掩深仇大恨,不由为之凄恻。但是很快,她便端正了铁石心态,冷言说:“我已经兑现了诺言,现在该你了。”
公输般情绪恢复如初,回道:“明天早上我再告诉你。”
墨岚大怒,拔剑指向公输般,说:“你敢戏弄我?”
公输般毫不畏惧地说:“我已经说了明天早上就告诉你,这怎么能算是戏弄呢?”
“为什么不现在告诉我?”
“谁让你们虐待我?还准备砍我脑袋,让我尿了一裤子。你们吓坏我了,让我心情很不好,我得缓缓。”
墨岚犹如一拳打进棉花堆,无计可施,于是愤愤收起剑说:“好吧,你此时不说,明天早上也不用再说了。”
公输般一怔,说:“为什么?”
墨岚幽恨地说:“矩子病危了,我与薛刃的婚礼将于明天举行,到时候,哪有工夫来理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