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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不是你的亲闺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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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泉爷正是风光的时候,家业也正好是兴旺的时候,可惜家里只有晖爷一个儿子,有些孤单。兴大爷说,确实也是,家里如果有个闺女,儿女双全,那是老天爷保佑,很不错的。我说,听说泉爷家也曾有一个闺女,知不道是真是假。兴大爷说,管她真的假的,咱就当做真的往下写吧!

于是,在以后的几年里,泉爷一家开始不惜花多少钱到处买田置地。随便扫听,只要是有卖地的主儿,就马上找个中间人前去拉达拉达。通过讨价还价,觉得价钱合理,马上一手交钱一手签字画押,来年的田地就能耕种了。

那时候育张屯村里的傅家毕有俩地主,老辈里置了上百亩的好良田地,日子过得也很富裕,可下边的子孙们都不正经过日子,男丁渐少,人烟也不兴旺,弄的日子越过越穷。他们的后代子孙为了能活下来,先是卖值钱的家什,后来卖宅院,再后来卖田地,差不多把几十亩良田好地,还有上百棵大椹树,都叫泉爷家买了下来。

不但本村里,泉爷还从吴辛庄、南屯和堤下的娄辛庄、胡家庄买了不少地。堤下的地大都是盐碱地,虽说不是良田,离家也不近便,姚氏不愿意让卖这个。泉爷说:“这就看出你们妇女头发长见识短了。咱可以把买来地租给本村里的人家耕种,只是到了秋后去收租子,同样有不少的收入哩!”

就这样,泉爷家最后统共有田地五顷多,除了离家较近的两顷地雇伙计耕种以外,剩下的都租了出去。这时候,香坊买卖仍旧干着,村长仍旧当着,买卖和地里都有一些不少的收入,可以说泉爷一家人的日子过到最富有的时候。用“功成名就”这个词儿来形容泉爷,实在是一点儿也不为过。

家趁人值了,泉爷的名字跟张家香坊的名字在俺村一带,或说在鄃城县城东北和恩县一带,也算是隔着窗户吹喇叭——名声在外了。人们一提起育张屯的张家香坊来,没有知不道的,也没有不对泉爷这个人竖大拇指的。人们常说:“人家张家香坊的泉爷,带着俩兄弟干香坊起家,日子过得亨亨的。人家是村里的地主财主不错,可人品正,人缘好,担任了一村之长以后,给村里老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儿哩!”

这些话传到泉爷的耳朵里,说他心里不喜欢那是假的,可是并没有得意忘形,似乎知不道个人姓吗的,而是心里牢记尕爷嘱咐个人的那些话,更加时时刻刻提醒个人,为人处事要再谦虚,再谨慎,做到诚实守信,以礼待人,并用这些来教育子孙后代。

为了让远近的香客们记住香坊的名字,让育张屯张家在周围一带立立脚,出出名,思来想去,泉爷打算仿效古人的做法,为自家确定一个堂号。鲁西寿张县里不曾是有个“百忍堂”吗?同时,这几十年来,张家院里跟东昌府的老家因为没了来往,所以连行辈也知不道该是吗了。往后院里人烟越来越多,孩子们在什么辈份上起都是个事儿。

为此,泉爷专门找个时间,把院里岁数大的的几个长辈和村里的几位族长召集到家里,又把教过晏爷晖爷的孟老先生也请过来,开个小型会议,一同商量起堂号和续行辈诗的事儿。

这天大雪纷飞,天气格外寒冷。大伙儿围坐在堂屋里,一边喝茶,一边看雪景,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关于堂号,有说起“福寿堂”的,有说起“金玉堂”的,也有说起“忠信堂”的,不一而足,可泉爷觉得都不大满意。孟先生沉思良久,问泉爷:“泉掌柜的,不知你在这堂号上有何想法?”

泉爷拱手说:“孟老先生,恕在下直言。我觉得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烟云,万贯家财也不过是身外之物。要说起仁义忠信孝来,咱哪一点也不能匹配。在下只是想,如今咱家的日子过得虽说还行,衣食无忧,可是做个好人比过好日子更难,更重要。在下的愿望就是,俺张家老少辈的人今后能踏踏实实的办事儿,老老实实的做人,千万不能日子富了些,名望好了些,就知不道天高地厚,财大气粗,反白眼不认人了!”

孟老先生说:“泉掌柜的说得好,治家首先修身,家里再富也不如子孙有德。既然如此,堂号来个‘慎言堂’或者‘慎行堂’,不知如何?”

孟老先生这话一出口,有人笑了。泉爷一看,原来是柱爷。泉爷问柱爷笑什么,柱爷说:

“‘慎行’是你大爷爷的名儿,‘慎言’是你爷爷的名儿,要在两个里选一个,那怎么选用哩?主要犯了讳了,最好还是换个别的!”

孟老先生赶忙起身,连连道歉说:“恕老朽冒犯,在下实在不知!”

泉爷说:“老先生说哪里话,不知者不怪吗!况且您的提示并无恶意。我倒觉得祖父名字也是可以用作堂号的,不算是犯讳,只是用那一个好,确实难以确定!”

“既然用人名不算是犯讳,那就用原来的老族长慎修爷的名字好了,慎修意思是谨慎修好个人的品德,德既含慎言之意,又含慎行之意,岂不是一语两得更好?”不知吗时候晖爷钻进屋里来,大声说。

“慎修堂,好!”孟老先生笑着说,“泉掌柜的这儿子,别看年纪不大,还真有些才干哩!”

大伙儿一听,也都夸晖爷脑瓜好使儿,聪明伶俐,纷纷表示赞同。泉爷却沉着脸说:

“唉,俺这孩子,旁的事儿倒行,就是不正经念书!”

至于行辈诗,大伙儿又商量了好一阵子。续这行辈诗很严,一得不能跟打祖世爷以来的辈份雷同,二来还要隐含一定的意思,三是必须押韵。结果,这行辈诗当天没定下稿来。又过了两天,泉爷采纳好些人的修改意见,才最终定稿:

“平安守富贵,子嗣风华茂。 祖训传百代, 仁义忠信孝。”

于是,“慎修堂”作为俺张家的堂号,最终被确定下来,并在香坊跟药铺的门头上,悬挂了刻有这三个字的横匾。卖出去的香货跟药材,都用印有“慎修堂”标记的纸张封装打包。这样,“慎修堂”的堂号传遍了十里八乡。

姚氏除了一到月头上就算算香坊药铺里的钱账收入以外,其他时间里都用在了料理家务上。闺女月姑已经长到了七八岁,出息得跟一朵花似的,俩眼睛水汪汪的,又大又亮,说话声音就跟铃铛差不多,清脆悦耳,性格机灵泼辣,很会说话,真是谁见了谁喜欢。叔婶哥哥们都逗弄着她玩儿,只有老太太椓奶奶不太搭理她。椓奶奶也不知犯了哪门子劲,月姑小可看着还疼,长大了却不喜拉了。别看现在已经有了五个孙子,老太太还是嫌少,光说闺女不是自家的人。可月姑偏愿意找奶奶去玩,还抢着给她送饭,叫她十好几声奶奶,她也不吱声,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当月姑端着饭碗回来的时候,姚氏就气得不得了,回头小声嘱咐月姑:“往后甭去找你奶奶玩,也甭给她送饭去,她嫌你不是自家的人!”

有泉爷汆爷这样的大孝子,一直对当娘的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姚氏她妯娌仨从来都不敢惹老太太生气,更甭提顶嘴吵闹了。所以姚氏心里再生气,也不能从脸上、从说话上显露出来,只能小声地说个人的闺女。可是月姑听了,却立马反问她娘:“俺不是自家的,俺是谁家的?俺是抱来的,要来的?俺爹俺娘到底是谁哩?”

这一连串的反问,倒把姚氏一下子给问住了,半句腔也搭不上来。姚氏这才后悔起个人说话忒粗心,把不该说的话竟说出来了。月姑见娘不吱声,便哭着说:“怪不得打小俺奶奶就叫俺用那大白布裹脚,疼得俺吱吱的哭你也不管,你俩一点儿也不疼俺,看来俺就不是你家的人,不是你的亲闺女!”

说完就一跺脚跑出去,姚氏赶紧喊着她的名字撵出去。

其实,月姑并知不道个人是从大门外拾来的,她这样说,只不过是一阵子说气话而已。可是姚氏自打把她抱到家里养着她,拿月姑比个人亲生的闺女还娇呢。至于裹脚那事儿在早了,月姑是不大记得的,这是后来大人们告诉她的。况且那时候因为椓奶奶给月姑裹脚,孩子连哭带闹,泉爷两口子看了心里也是很难受的,并且泉爷说孩子不叫裹才停止的。于是,月姑到现在还是个丢人的“马大脚”。这也是为吗椓奶奶冷看月姑的另外一个缘由。

于是再往后,月姑就不那么亲近椓奶奶了,而且一有空就冲着她大声唱起来:“小板凳,四根腿儿,俺给奶奶嗑瓜籽儿;奶奶嫌嗑得慢,俺给奶奶下挂面;奶奶嫌俺下得稠,俺给奶奶放香油;奶奶嫌俺放得香,俺给奶奶放块姜;奶奶嫌俺放得辣,俺给奶奶唱个嚓;奶奶嫌俺唱得不好听,俺把奶奶推进坑!”

姚氏听了月姑唱的这歌,就发打她,说“这是唱的啥?把奶奶往坑里推,一点儿也知不道孝顺老人,叫奶奶听到了不生气啊!”月姑听了娘的发打,一点儿也不害怕。她回头用小手指了指椓奶奶,——椓奶奶耳朵背得厉害,从来就没听清过,所以还微笑着说孙女唱的好听呢。

姚氏张愁的事儿,还不止光在闺女身上,儿子晖爷更叫人累心。晖爷虽说打小弱巴,个头也不是很高,但毕竟到了十五六的年龄,按俺这一带的习俗,也该定亲准备娶媳妇了。再说泉爷家日子过得好,泉爷又担任村长,家族里是实际上的族长,村里想来巴结的茬子有的是。

这些阵子,正是入冬时候,地里庄稼该收的收了,该种的种上了,也没啥活儿,人们闲得慌,婶子大娘们就前来给晖爷提亲说媒,一个接一个,推都推不出去,差不多把门槛子都踩坏了。而且媒人不光是本村里的,外村外地的也不少,连常年来贩香的客户竟然也有保媒的。再说提的那些女家,差不多全是地主富户,也有在村里镇里有些名望的。至于人家那闺女,媒人说着不但人长得俊巴,十里挑一,百里挑一的,而且还贤惠知礼,跟泉爷家绝对是门当户对。因为媒人忒多,很多人都被姚氏以孩子还小为由婉言拒绝了。

泉爷两口子为了儿子的婚事儿,可没少操了心,好几宿没睡个安稳觉。两口子商量问题的关键,倒不是晖爷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跟一个吗样的人家做亲的问题。姚氏想娶一个过得富裕些的人家闺女做媳妇,一来是门当户对,二来日子上能够相互有个照应,不受拖累,再就是名誉上在外界也好听。泉爷却不这么认为, 他说:

“咱要是娶一个比咱富的人家闺女,人家打小娇生惯养的,来咱家咱就是高看一眼,人家还不一定知足;要是咱娶一个比咱穷一些的人家孩子做媳妇也没事儿,关键看这家子是不是靠得住,孩子是不是知书达理。她来到咱家里知足知礼才行。媳妇不知足,生气就多;媳妇知足,一家人就能和和气气地过日子。况且咱晖儿天生的懦弱,念书的时候就叫人欺负,要是娶个母老虎,他还能玩得了啊!”

姚氏想了想,觉得泉爷说的还真是那么着,便依了泉爷。就这样,在万收的积极撮合下,晖爷跟东乡肖屯村里一户姓王的闺女定下亲来。吗事儿也好顺着溜的汆爷两口子,见晖爷定下亲来,心里便替个人的晏儿着起急来,趁着媒人涌门锅子热的机会,给晏爷也定了一门亲事,说的是南边闫庄里一个大富户的闺女。

在俩孩子娶亲之前,没想到张家院里因为族长的事儿,又出了一些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