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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最后一场六艺之比,诗,便如期开始。
关忘文开始还以为,比诗是最简单,大家做一首诗再分个高下就好了。
而事实却比他想象中复杂的多。
诗这一项的比试分成了三个环节。
第一个环节比的是学子对作诗基础的掌握。
由祭酒提问,学子在白纸上写下答案,然后巡场的教谕及时记下对错。
这个环节基本上大部分学子都能应付。
李流荧从小阅书无数,自然也是全对通过。
年不休见此,也不住连连点头。
如果在最后一项比试中,李流荧发挥得好的话,之前对于她数这项比试的质疑声就会少很多。
第一环节算是必答题,那么第二环节便是抢答题了。
第二个环节比的是学子对先贤诗句的记忆和理解。
相对来说,难度就上了好几个档次。
祭酒在提出一个问题后,需要学子说出符合题意的诗句,然后再行解释。
每个问题只有前三人答出不同的答案,才算正确。
难度直线上升后,一些小书院的学子便渐渐感到不支。
往往苦思冥想出了个答案,却早被人捷足先登了。
这极其考验一个学生的记忆、理解和反应能力。
这一环节一共二十道题,一题比一题难。
过了十题以后,逐渐又成了那五个人的角力。
李流荧的表现还不错。
五个人当中,最厉害的自然是石文山和程深,
这两人几乎题题都是在争抢首位答题。
而李流荧虽然抢不到第一,也能抢前三的位置,略输于商步器和谈崆桦。
不过她的年龄小,论积累肯定不如那四人,有如此表现已经很让人惊讶了。
不得不说,第二个环节还是很刺激的。
李休语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更有好事者,私下打赌谁能先答出。
天色渐暗,六艺之比的最后一个环节总算到来了。
这时,大祭酒却突然出现在了夫子像前。
关忘文见到大祭酒的第一眼,双眼就眯了起来。
这长进……可以啊!
大祭酒此时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笑道:“这最后成诗的题目便由老夫来出吧。”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了大祭酒。
大祭酒沉吟了片刻,便道:“夫子祭祭夫子,两千年前夫子在墙上为我人族保留最后一线生机,今日便以夫子登夫子墙为意,诸位尽可自由发挥!”
题目定了下来,众学子便都陷入了沉思。
年不休摇头道:“不好,这诗意对流荧很不友好。”
关忘文奇怪道:“为何?”
年不休解释道:“这题考查的诗意,需能写出夫子当日登墙的心境,即便不能写尽,也需能点到一二。流荧虽有天才,可岁数太小,无法想象夫子登墙时的心境。”
关忘文听完点点头,也深以为然。
夫子何许人也?
当他登上自己一手创造的夫子墙,墙内是芸芸众生,墙外是妖魔横行,那种孤独、苍凉,却又无比坚定的心态,岂能是一个十四岁,稚气未脱的女孩子能理解的?
关忘文想到自己前世十四岁的时候,整日沉迷于游戏漫画,那时候去读屈原、李清照的作品,完全不能体会到其中的意境,只有到了一定的岁数,才能有所体悟。
而李流荧自小娇生惯养,母亲无比溺爱,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碰到这种题目,简直是要她命。
关忘文朝李流荧望去,果然,这丫头嘴里咬着笔杆,眉头紧皱,往下写两个字,又涂掉,好不容易写上一句话,拿起来默念了一遍,又再涂掉。
涂了数次之后,便不停抓着头发,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了。
相对来说,那些年长的学子写起来要顺手一些,有些小书院的学生如今也已经完成了,正在那润色。
而可怜的李流荧,已经废掉了三张白纸。
“哎……算了,我再帮你一次。”关忘文摇摇头,笼在袖中的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一指。
正想诗句想得快要发疯的李流荧浑身一震。
她的脑海中凭空冒出了一段诗句。
而这段诗句,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看了眼关忘文的方向,就见到关忘文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李流荧深吸了口气,抓起毛笔,运笔如行云流水。
不到片刻,一篇七律便跃然于纸上。
李流荧写完后,呆呆地看着纸上的文字,默默念了数遍,突然心生感触,一行清泪随之落下。
而紧接着,她身上的浩然正气突然自发地散出,将坐在她四周的学生往边上推了半尺。
正在那里等待众人诗句的大祭酒,脸色一变,转头看向了李流荧。
“我的夫子!”大祭酒惊呼一声,“这丫头竟然顿悟破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