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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街串巷,到了二叔和春来二哥家门口的时候,发现二叔家的南当街依然是二哥家的秋场,我打个招呼,“春来哥,忙着哪?花生都拉回来了?”
“嗯,你回家了?怎么没让大叔接你去啊?”春来哥手里摔着花生秧子,飞溅的尘土到处都是,花样蛋子也蹦的乱飞。
“我跟同学回来的,我爸她们下地了吧?”我穿过她家的场地,看到家里的玉米秸子门用一个锁耷拉着。
我没钥匙,也进不去家,只好去隔壁婶婶家。
“二婶,二婶?”我进了院子就开始喊。
“后院呢,二丫头。”后面传来二婶的声音。
我穿过院子,走过过道屋,看到二婶婶也在摔花生,我把书包扔到边上,然后扑通一下子坐在花生堆上,拽一把秧子,也开始摔。
“你不用干,不然你衣服脏了。你咋回来的?”二婶婶关切问我。
“跟同学走回来的。”我有点骄傲。
“这么远走回来的?还不累坏了啊,走了多久?”或许是二婶婶没生女儿,对我们姐妹三个很关爱。
“我们有伴,开始五六个人,后来十来个人,走了三四个小时?我也不清楚,反正吃完饭就出来了。”我看看太阳,看不出几点,已经偏西了,估计不早了。
“你爸他们翻花生秧子去了,想着也该回来了,你去找吗?就在东北西刘庄半路上那儿!”
“不去了,我跟你摔花生。我二叔呢?小弟上学了吗?”
“你二叔带着老二和老三砍豆子去了,老四上育红班了。”
二婶婶东一句西一句问我在学校吃的怎么样,睡觉好不好,几个人一屋,问我习惯不。
我一边看着胡同,一边说话,一边摔着花生,抽不冷的还剥两个吃,蔫巴巴的花生现在吃刚好,甜甜的,不太干也不水分过大,黏唧唧的我很喜欢吃。
花生刚从地里刨出来的时候,水分大,甜度不显,但是很脆、汁水多;晒干透了,没了水分,油脂和甜度都高了;但太过饱满的花生仁甜度低于油脂,不太好吃,不过卖价很高,作为种子或做油料用,据说还有出口的。
二婶婶问我饿不饿,中午她包的红薯面萝卜丝饺子,她知道我爱吃,我说吃,然后她让我自己去碗橱里找。
我站起来,去过道屋的碗橱里翻找,看到几个大饺子躺在大碗里,我拿起一个,赶紧吃起来。
狼吞虎咽的,“慢点吃,慢点吃,回头把那几个你都拿回去吃。”二婶婶对我们从来不小气。
我只吃了一个,就听到小弟和 妹妹放学回来了。
婶婶问小妹吃不吃萝卜饺子,小妹说不吃,然后拉着我,拿钥匙去开门了。
我背上包,跟着小妹,再穿过过道屋和院子及二哥家的秋场,我们俩回了家;我们秋场里东西不多,只有一点谷子和高粱,花生秧子只有一小堆,堆在西北角的墙角处;进了院子,院子里的玉米堆成了堆,房顶上也有,小妹再开了过道屋的门,我怎么感觉这个小丫头长大了呢?
这才一个月不见。
“你有作业吗?要现在写吗?我去弄猪食。”跟小妹问了作业的事情,她摇头说写完了,然后跟着我一起,拿簸箕去掏灶膛里的灰,哒哒的端着扔到猪圈里去,回来随手帮我拿了柴火,开始准备点火。
我们俩沏了猪食,喂了猪,又拔几根菜叶子,把鸡也喂了,小弟端着碗给我送菜饺子来了,妹妹把饺子放好,空碗给小弟拿回去。
我们俩又看看碗橱里,一点熬白菜,一点玉米饼子,于是我们俩商量着熬粥,我们俩其实没怎么做过饭,顶多是母亲做饭我们帮忙添火、或者打零杂,我想着以前好像都是放一瓢半的水,一勺子半的玉米渣,现在有点遗憾,为何当初不用点心记住呢?
我问小妹这么放渣子和水可以不,她说不知道,不过我们俩还是刷锅,添水,开始准备熬粥了。
水响边了,我下了玉米渣,小妹还是添火,水开了放碱面,我又不知道该放多少了,于是一点一点的加,直到微微变色为止。
等父亲和母亲到家的时候,我们的玉米渣粥都快熟了,他们用驴车拉了满满的一车花生回来,于是我和小妹我们俩又去南当街跟着卸车。
我们四口把车上的花生都卸到一边了,父亲把驴车赶进院子,卸了驴,给驴添草,然后去洗脸,母亲进屋看看粥锅,看一眼后,说水和渣子比例是对的,但是碱面放多了,提醒我下次少放一点。
我们把白菜热一下,就开始吃饭了。
当母亲和父亲听说我是跟人走路回来的时候,批评我一顿,“太远了,三四十里地,一步步走回来,以前都没走过,会累坏的,还浪费时间;你姐和小叔叔都在县城,回家的时间定好后,跟她们回来也行,稍信去接你也可以啊,实在不行,坐车回来也行啊,车票是三毛还是五毛啊?”我点头,说知道了,不知道车票是多少钱。
饭后,父亲把当街秋场的电灯接上,我们四口一起去摔花生,等我们出来的时候,春来二哥和他三妹他们已经开始干活了。
二哥还跟我们开玩笑,说我回家了也不休息休息,到家就干活。
虽然是玩笑,但是被人表扬我还是很高兴的。
我们两家隔着低矮的花生秧子,一边干活一边大声的聊着天,我们东侧斜对门的邻居,叫二叔和三叔的,也是一家子都在挑灯夜战,我听他们大声的讨论着昨天晚上干到十点,今天要不要整到十一点,然后一群人就起哄,看谁坚持到最后。
我低声的问母亲。“妈,你们昨天到几点?”我想我母亲和父亲应该就是坚持到最后的人。
“我和你爸到十点,三丫睡的早。你们春来二哥他们九点多收的。”我哦了一声,这样的事儿,没法劝,好像是刻到骨子里的,只要有命,就拼命干,其实我想我也多少有点如此。
“你累了,就跟三丫一起睡觉去。”
还没等我说不用,小妹就说,“明天不上学,我要跟着到最后。”
“明天要开始往家拉花生,你得早起,跟着去地里捡花生去。”父亲说了,小妹就嘟着嘴不说话了。
“二姐,你跟着拉花生去吗?”过一会儿,小妹笑嘻嘻的问我。
“去啊,我跟着爸和妈装车,再跟车送回来,你跟妈就在地里捡。”我想我来回跟车,比母亲要好点,她在地里省的来回走了。
“嗯,那去的时候可以坐车不?”
“可以,去的时候咱们一起坐车。”我们俩约定好。
春来二哥在西面,跟父亲聊着,各家的花生亩产大约多少,还说我家的比他家的强太多,我听着父亲的谦让之词,觉得有点可爱。
每一年的秋天,晚上摔花生的时候,二哥还有对面的邻居们,都会各种比较,产量啊,干活时间的长短啊,一方面骄傲的说“我家不如你家!”另一方面说“我家才打一千斤”,其实别人家是比这个一千少一点点的,真滴是哪怕一点点。
就如同很多家长,明明自己家孩子考试九十九分,别人家才八十多或者九十,还偏偏说,“我家孩子学习不好,考的不好,才九十九。”
哈,让人很想抓狂,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