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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可是青蚨妖市的冯渊?”孤竹君反问道,“孤竹君,你当真觉得他身上并无不妥之处?”
黛玉抿了抿唇。作为再生人,冯渊身上的阴气极重,与其说是活人,更毋宁说他是个活死人。这等阴虚之人,在阳世行走,不光与他有所接触的人会被阴气浸染,轻则大病一场,重则骨血枯败而死,他自己受阳气煎迫,也是日日夜夜熬不尽的苦楚。不用去问,黛玉也猜得出,为保护妻子与岳母,冯渊必是费了不少心血,至于他自己的阳气煎迫之苦,却是药石罔治的,只能自己生生熬着。倘若黛玉果真有法子令母亲还阳,最好也不过是冯渊那个样子,她有把握让爹爹和林家人免于阴气浸体,却无法代替母亲受这份苦楚。
何况,她并没有法子。
孤竹君叹道:“从上古算到今,除却那些以讹传讹的、假死复苏的、魂魄未离体便被及时救活的,当真起死回生的再生人一只手都数得清,每个都身负大机缘,不为救世大贤,便为祸世大凶。冯渊是死去不多时日,得了仙人血才得以复生,还必须一直借助青蚨妖市的妖邪之气才能存身……你娘亲与他不同。”
毕竟距离贾敏辞世,已过去了九年之久。别说孤竹君这个假仙人没有仙人血,黛玉这个真谪仙倒是有,可贾敏死去这许多年,怕是连魂魄都转了世,取了血也救不了人。便是当真救活了她,难道也得要她似冯渊一般不人不鬼的度过漫漫一生么?
隔了一会儿,孤竹君又道:“吾的收藏里本有返魂草一株,能令半月内新丧之人魂魄归体、筋骨复柔,起死复生。可是……吾找到你太迟,太迟了。”
说到这里时,孤竹君的眼神中含着隐晦的痛悔,只是黛玉已将脸埋入了他的肩侧,并未看见。
一天的辰光,就在师家兄弟俩对坐喝茶中慢悠悠地渡过。许是在风口里灌了一肚子茶水的缘故,黄昏时师拱辰便发烧咳嗽起来,寻了丸药吃无用,请了大夫来,
煎了药吃,也无甚效用。
殿试之期将至,偏又染了病,师拱辰心中着实烦闷,也不知这场病是不是与晨间墨玉佩的离奇消失有关。这么一想,这烦闷便更添一层凌乱,索性便闭门读书,不再会友。向来结识的几位文友指了人来下帖子约他出来,他也只叫老仆代为回绝,道是:“我们三爷那晚读书太晚,不小心着了风寒,烧得起不来身,才失了约。各位爷的雅意我们三爷心领了,不过大考在即,各位爷的身子娇贵,不便过了病气给你们,就不招待客人了。等他好了,一定备一桌好菜给各位爷还席。”
各家送帖子的小厮闻言,心里皆是七上八下。殿试之日不远,各方举子各个精心保养身体,将养精神,唯恐在殿试那天出个闪失。日常便是连打个喷嚏都恨不能吃上一斤药把病势灭了去,一听说师拱辰患病不起,哪里还敢接近?自然是有多闲离多远!只是口头上还得代自家主人客套两句:“等什么时候师三爷大好了,一定要说上一声,但有邀约,一定天上下刀子也要来的——可惜昨儿师三爷不曾来,王家公子借赏花办了个文社,各家爷做了好多诗文。可巧还遇上了赵端本赵大人出来游玩,听着那诗文不俗,兴致上来,还屈尊做了这会社的社首——可惜了,师三公子昨儿竟是没来!”
赵端本乃是当今礼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其学问精深位高权重自不必说,更难得的是为人和蔼,礼贤下士,没什么架子。看到几位合眼缘的年轻人,便主动过去搭话,谈诗论文,确是他的作风,兴致上来一块儿泼墨饮酒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止一次在京城之中被传为美谈。师仲卿听了下人回报,笑道:“还真是赵大人的本色,爱凑热闹,是真名士自疏狂。”
师拱辰听罢,却摇摇头,不甚赞同地道:“赵大人身为台甫重臣,还是应该更谨言慎行。兴之所至,便能和少年举子混作一处,在不作他想的人看来是疏狂天真、平易近人,在有心人看来却也未必。举子们年少位卑,见到大人物垂青,自然是诚惶诚恐,不敢有半句不奉承之处——赵大人也当自珍重才是。”
师仲卿不以为然
地抄起书卷,卷成一卷,朝他脑袋来了一记:“小小年纪,总是杞人忧天。”
“兄长,你也没比我大上几岁。”师拱辰淡定回道。于是他的脑袋又挨了一记,师仲卿没好气的道:“就算是只比你大一岁,做兄长的依旧是你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