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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也没看到德才的踪影。羊七感觉事态严重了,不得已吞吞吐吐的告诉了曾祖父、曾祖母,家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看到曾祖父骂,曾祖母哭,大家不敢在桌子上吃饭了,都端着碗偷偷的溜进了自己的房间了。
幺姑在房间里偷偷问羊七:“我下午都看见过德才,怎么可能跑了呢?”
“你在哪里看到过他的?”羊七问道。
“我看到他从我房间里出来的,他说你们长官要来驻地视察,让他把你的军服拿去军营,还问怎么没看到你的枪?我说你七叔的枪不是随身带着的吗?他还说了声‘哦’”
“啊?”
这羊七平时在小镇,不管在家还是在军营,只要不是正规的场合,他喜欢穿便服,不太喜欢穿那身黄皮子,他说在小镇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穿那身黄皮子感觉别人有点怕他,感觉穿便服更自在点。
闻听此话后的羊七又不敢出去告诉曾祖父,怕他大哥更担心,这携带枪支擅自离开驻军营地,还偷了他的中校军服,这让其他部队的宪兵逮到了,这属于逃兵和招摇撞骗,在这非常时期,可以不用通知他,就地正法,想到这里,羊七怕了。
呆在幺姑房间里的羊七无心吃饭了,匆匆的出门来到驻地军营,羊七以前就是25军宪兵营的,宪兵经常抓流窜的逃兵,相邻部队的宪兵之间常有联系,所以他和这些宪兵队以前就很熟悉,羊七给这些宪兵队打去了电话,告知他们团有个叫德才的逃兵携带着重要文件,事关重大,抓到后一定要通知他,不要处决,他会安排人去押解回来的。
在第三天的晚上,有个当兵的来给回了家的羊七报信,说驻扎在应城187师的宪兵队打来了电话,说你部那个叫德才的逃兵被他们抓到了,让他们明天去押回来。
曾祖母听到了又高兴又担忧,问羊七:“德才回来了不会把他怎么样吧?”
羊七无可奈何的说:“能把他怎么样?斗狗、配种都算了,这卖马,携枪出逃,哪一条不够枪毙?谁让他是您的儿子呢?是我的儿子都枪毙八百回了,这回家了也不用再去我的军营了,每天在军营里吊儿郎当的,我也没面子,大哥,他既然喜欢推牌九,干脆给他开家赌馆算了”
曾祖父大发脾气:“你这出的什么主意?开赌馆那不是害人吗?再说他挣的钱的够输吗?”
第二天是羊七亲自去的187师宪兵队,宪兵队的长官笑眯眯的问羊七:“听他说是你侄儿子?上次碰到守备团的张黑子,说前不久抓了个走私药品的也是你侄儿子,你家祖坟风水好,光出人才,你知道我们在哪里抓到他的?他在我们这儿一家赌馆推牌九输了,硬要把一杆汉阳造押在赌馆里继续赌,赌馆的老板不敢收,不收他就耍赖,让老板把前面他输掉的钱退给他,老板看他穿着当官的军装,又拿着枪,听他说他是团长后,更不敢得罪他了,就偷偷的让人跑来报告了我们,等我们过去一看,这穿着中校服的小子还背着一杆汉阳造,这不摆明的是个冒牌团长吗?有背着汉阳造到赌场晃悠的团长吗?抓了后还没开始打他,他就亮出了你的牌子,说你是他叔叔,他身上的中校服是你的吧?非公事携枪离开驻地军营,可以视为叛乱的逃兵,仅仅凭这一条,我们就可以处决他,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都没动过他一根毛,你进去看看,你这侄儿子无心无肺,还在里面呼呼的睡大觉,他还不知道他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你今天要实心实意的在大馆子里请我这几个兄弟喝顿酒”
羊七被嘲讽的无地自容,不过,听说那羊七请的那顿酒最后还是对方自己付的钱。
羊七对德才已经心灰意冷了,德才叫几次“七叔”,羊七也没理他,在从应城回小镇的路上没跟他说半个字,车开到离小镇还有二十多里的时候,羊七把他赶了下了车,德才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了。
至此,德才又成了小镇的闲人一个,抢小孩的半个棒棒糖舔舔,和小巷里的窑姐斗斗嘴,蹲在地上看看蚂蚁打架,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解放后的某一天的从天而降的狗屎运,这都是后话了。
有天幺姑羞涩的要羊七摸摸她的肚皮,羊七摸了摸:“嗯,长胖了点,长胖了好,我就喜欢胖点的女人”
“你是真是个二百五,这是长胖了吗?我有了”
“有了什么?有了钱?金家表嫂把钱还你了?”
“有了宝宝,本来很高兴的事情,你又提我姑姑还钱的事情,让人心情不好”
“真的?”羊七兴奋的象小孩子,在房间里欢蹦乱跳。
但幺姑又不开心的说道:“这孩子也有了,我担心你会马上离开我,你不是以前说等我有了孩子就有了依靠,你就会走吗?”
“不会的,我不会让我的孩子没有了父亲,我向玉皇大帝发誓,向委员长发誓,我会陪伴你和孩子一辈子的,我要看着他慢慢长大,我要送他去大汉口读书”羊七手指着天,脚跺着地发着誓言,但提到了汉口,觉得让幺姑会想起他汉口的妻子和儿子,略显的有些尴尬。
幺姑神色黯然:“我不想他去汉口,我不会让我的孩子离开我的,去大地方有什么好?哪怕在乡下种地,天天吃腌菜,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够在一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七哥,如果有天你不在政府当差了,我不要你做事,我养活你和孩子,我会种地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