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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裂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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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昭容,你也过来,替圣上撑伞。”韦无双最近心情正好,对上官婉儿这个既不受宠,又能替自己出谋划策的昭容,毫无排斥之意。反倒笑了笑,主动给对方找台阶下。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安康!”安乐公主和武延秀两个,也双双上前,向李显行礼。彼此的脸上,全都带着幸福和满足的笑容。

“嗯?”李显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乌云翻滚。

忽然觉得,今天身边好像缺了一个人,李显楞了楞,犹豫着询问,“无双,杨中书怎么没有入宫?朕可是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一家四口,迅速又变成了一家五口。安乐公主顿时觉得心里好生不舒服。然而,她却知道上官婉儿在自己父亲和母亲心中的分量。因此,强压住心中的不快,笑着向李显请示,“父皇,您想去哪边?儿臣推着您去?就像您在儿臣小时候,推着儿臣那样!”

“好多了,只是依旧站不起来。”李显非常勉强地笑了笑,原本想喊妻子的名字,话到了嘴边,却又换成了正式称呼,“圣后今日朝堂没事么,怎么带着一大群臣属到御花园里来了?”

遮阳伞是六神商行夏天才上的新货,大股东之一段怀简,专门送了一批进宫,请皇帝陛下“尝鲜”。

这是朕的臣子,进献给朕的!忽然间,他觉得好生自豪,又底气十足。

“高延福,你伺候圣上的时间久,等会儿圣上施放火药弹,你在旁边打下手!”

将两手前伸,他笑着做搀扶状,“免礼,免礼!这里又不是朝堂上,如此正式作甚?你们两个,今天怎么也有空到宫里来看父皇了?”

李显长长吐了口气,将心中的不快|感觉吐了个干净,随即,在高延福的手把手伺候下,他成功点燃了火药弹的引线。亲眼看着一百步外,又被炸得浓烟滚滚。他心满意足地将身体靠在四轮车的椅背上,左顾右盼。

纪处讷、窦怀贞、岑羲、韦温等,互相看了看,默默跟上。虽然没有开口,表现出来的态度且非常清晰,不愿意李显亲手去操作投石车和火药弹这种危险巨大的武器,以免稍有不甚,就将自己推入绝境。

“胡闹,群臣都等着看火药弹呢!”韦无双心中像喝了冰水般爽快,笑着横了安乐公主一眼,低声教训。“你可以推着你父皇,然后咱们一家三,一家四口看火药弹发威。”

“圣上如此体恤臣子,我等皆愿为圣上肝脑涂地!”窦怀贞反应快,立刻在旁边向李显躬身行礼。

“圣上,臣妾与圣上向来都是一体。”韦后接过话头,回答得无比温柔。

“圣上不可!”萧至忠大吃一惊,本能地出言劝阻,“火药弹乃是凶器,臣等皆不熟悉其情况,您乃九五之尊,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正默默地自我安慰之际,一切准备工作已经就绪。薛思简和高延福两个,飞快地返回来汇报。

虽然二圣临朝是他亲手操弄出来的,虽然他的身体情况,早已不准许他继续为朝政操劳,虽然到目前为止,朝堂上的大部分事情,韦后还会向他求教。但是,当看到妻子像自己当年一样,被群臣前呼后拥之时,他心中的失落感觉依旧无法抑制。

“圣上今日身体可是大好了?臣妾刚才听到御花园这边雷声阵阵,就知道肯定是圣上在试用火雷弹。过来一看,果不其然!”韦后也发现了自家丈夫的存在,甩开女儿和臣子,满面春风地走向四轮车。

并且当着如此多肱骨重臣的面儿,他也不想损害妻子为威望。因此,犹豫再三,悻然摇头,“朕没忘。但杨再思为国效力四十余年,他告老回家荣养,朕心里十分舍不得。圣后做得大体都对,就是稍有瑕纰。俗话说,隔代亲,比起长子,杨綝恐怕跟他得孙子孙女,都更亲近一些。你再下一道旨意,让他的孙子孙女回家陪陪他吧。无论现在于何处任职,哪怕是在朕的皇宫之中。”

薛思简和高延福两个,连忙让出位置,将四轮车交给了公主和驸马。而萧至忠、宗楚客、窦怀贞、岑羲等大臣,则联袂上前,拜见李显。

“圣上说,朝堂上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自己做主的!圣上莫非忘记了么?”韦无双立刻有些下不来台,红着脸,低声反问。“并且臣妾也没亏待杨綝,还将他的长子杨矩,从膳州调回了长安,就任万骑左营都督,以便他们父子能够每日相见!”(注:万骑营,是御林军一部分,分为左右两营。)

“圣上,请听微臣一言。操作投石车这种粗笨事情,交给武夫即可。圣上没必要亲自动手!”宗楚客不甘落后,也紧跟着挺身挡在了四轮车前。

李显与韦后两个,望着腾空而起的硝烟,面带微笑,雍容大度,气象庄严,宛若寺庙中的两座佛像。

他有忠心耿耿的张仁愿,他有忠心耿耿的牛师奖,他有老成持重,做事滴水不漏的杨綝。他还有,够创造奇迹,并且愿意不断为他创造奇迹的后起之秀张潜!

“莲子都能吃了?”李显楞了楞,迅速左顾右盼,随即,就笑着摇头,“朕这日子过的,都把季节给忘了,果然,这都盛夏了,再不吃,莲蓬就老了。”

“回圣上,杨綝久卧病榻,无法上朝。所以前一阵子写了奏折来祈骸骨!臣妾跟萧仆射,宗仆射等人商议过后,觉得继续让他强撑着为国操劳,实在有些不近人情。所以,就准了他的奏折,加封他为郑国公,让他回家去颐养天年了。”

虽然打心眼里不喜欢武延秀,但是,看到自家女儿婚后就像沾了露水的花朵般精神焕发,李显心情,依旧又好了许多。

夫妻两个人之间刚刚出现的隔阂,转眼就被抚平。无论是打伞了上官婉儿,还是推车的安乐公主,都佩服得恨不能五体投地。

“还不是圣上弄出来的动静太大,让廷议难以为继?!”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李显的心态变化,韦无双娇笑着回应,“所以,我只好把几位肱骨重臣,全都带到了御花园这边。一则让他们拜见一下圣上,免得他们终日对圣上牵肠挂肚。二来,则是也让他们也亲眼看看,雷声究竟因何而起。”

李显心中,忽然又涌起几分失落。然而,他却果断自己将这份失落压了下去。

李显的内心深处,忽然涌起一股湿热的冲动。然而,他终究是个自律的帝王,干不出立刻拖着美人入宫临幸的荒唐事情。因此,深深吸了几口气,先吩咐萧至忠等肱骨重臣免礼。然后才笑着对上官婉儿摆手,“不用打了,朕想晒晒太阳,先前才没让高延福他们打伞。你就跟在皇后身边吧,她如果需要,你就打给她。”

“嗯!”李显笑着点头,韦后也轻轻颔首。随即,后者也拿起艾绒,点燃了第二枚火药弹。

‘都盛夏了,您将朝政交给皇后,都八个多月了!’薛思简在心中,偷偷嘀咕。对李显的糊涂,充满了同情。然而,看向韦后的目光中,同时却写满了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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