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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没有姑苏朱二的口才,周无忧想起故人,内心万分感慨。如果姑苏朱二还活着,他一定能向方鸣谦说明眼前利害。“可水师战舰上,都是你昔日的兄弟,鸣谦,难道,你真能下令向小邵他们开炮”?
“将军”,赤松满贞以头抢地,声音中带着哀求。
“没,没有”,通事点点头,讪讪地走到了一边,退了几步,又凑了过来,不放心的提醒,“可,可他们不是普通海盗”。
“啪”,一个巨浪,打得战舰晃了两晃。船上的人从头到脚被浇了个透心凉。几个部将站立不稳,“扑通”,“扑通”,陆续跌倒。今川贞世回过头,冷哼一声,吓得甲板上的武士赶紧爬起来,标枪般插在原地。
原来你听得懂硫球方言,武宁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上了船,就根本没瞒得了这个船长。也许,满船的水手和聘请这艘船保护的其他客人,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只是大家出于礼貌或者同情,没有说破而已。
“报告将军,据王宫中的侍卫交待,他们的国王在我军刚刚登陆的时候就逃走了,不知逃到哪里”?一个姓赤松的部将躬着身子回答。
京城沦陷是早晚的事,谁都明白这个局势。黄大人的驱虎吞狼计策失败,北方六省自卫军和威北军汇合,以立宪的目标组成联军,南进在即。在朝廷侧后方,湘王朱柏宣布响应北方六省号召,自组立宪军,虎视眈眈。正南方,靖海公曹振在武安国与朱棣携手发布立宪宣言的第三天,马上作出响应,宣布东南三省支持为立宪而战。
旅馆又恢复了宁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屋檐上,龙的次子螭吻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幕戏剧,屹立了数十年,这种围城中的闹剧它看多了,已经再勾不起笑意。
几个官员犹豫的一下,纷纷从腰包里掏出银票,向姓何的购买保皇党的腰牌。每个腰牌售价一百六十个银圆,购买了之后,保皇党承诺将来在各部官位上,保住他们的职位。坐在门口的雷州人见大伙都买了,阻拦不住,只好自己也买了一份,唉声叹气的跟大伙告辞,打着伞走进了外边的雨中。
“鸣谦,难道你真的愿意和昔日的弟兄兵戎相见,让倭寇们在海上看笑话”?吴淞港,一个青衣老人对着水师大都督方鸣谦喝问,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雷鸣般,在方鸣谦头上炸响。
天,慢慢亮了。几声鸟鸣,唤醒沉睡的岛屿。晶莹的水滴带着阳光,从树梢坠下来,半空中画出一条亮亮的支线,在地面上的积水里打出一个个圆圈。涟漪慢慢扩展,扩展成一片血红色。
机会稍纵即逝,把这个任务交给别人,今川贞世不放心。
乱世出英雄,每逢中原动荡,骗子、毛贼、强盗,形形色|色的人粉墨登场。自从千年前,有个流氓当了皇帝,就给所有流氓做出了榜样。千年来,不知是流氓政治造就了政治流氓,还是政治流氓造就了流氓政治。反正动荡时代,总有些好戏上演。一折折,比京城大戏院的舞台上演得还精彩。
“还用说么,泉州呗。谁不知道靖海公曹大人和武大人是兄弟。”船老大昂首挺胸,一脸自豪,“这天下将来肯定是我们北方六省的,曹大人和我们北方六省的郭大人、武大人是好兄弟。而武大人最恨小日本,等大明内部平静下来,他肯定会帮你报仇。”
“可国是会还没成立,具体规则还没定呢”?深肤色的雷州人低声反驳。燕王和武安国的立宪宣言他看过,上面说了,推翻旧朝廷后,新朝廷要仿照爵士会模式建立国是会,招集各省代表共商国是,按大多数人的意见决定宪法内容,并决定朝廷和地方的权力划分方式。
“鸣谦不敢忘”!
但这个国家毕竟太小了,况且身边那个不怀好意的邻居已经准备多年。一夜之间,硫球国破,国主武宁不知所终。(注,正史,硫球第一次灭亡于天启四十年。日本海盗灭其国,抢劫一番后撤离)
“不行,厉兄,这是上边订下的规矩。乡巴老不要,读书人的入门,保皇党给他倒贴两个银圆。商人入门,要捐献十个银圆,京官入门,要捐献发展费用一百六十个。你们还别嫌钱多,过两天价格更高。况且如果没有保皇党帮忙,将来你那家产未必是你的”!姓何的家伙脸色一沉,回答说得斩钉截铁。
“鸣谦,你还记得当年的誓愿么”?
他就是硫球国王武宁,硫球被攻破,他一路逃亡,先是扮成商人逃到了古米岛,指望着这次日本人来袭,和几十年前的倭寇抢劫一样,抢够了自然会退出去。风头过后他就可以重新组织民间力量恢复统治。结果,不到半个月,硫球,古米,太平山相继失陷。入侵者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孩子,冒充是北山国国王的后人,登上了硫球的王座。眼看着八重山也落到了入侵者之手,不得以,武宁找了家信誉好的中国客船,委托他们带自己到中国去避难。谁知走在半路,中国客船也遭到了海盗打劫,打着海盗旗号的日本武士一路追杀,从八重山一直追到东番岛水域。
为难,迟疑,彷徨,种种神色在方鸣谦脸上交替。叹息着,方鸣谦做如是答:“无忧,先主对鸣谦有知遇之恩,鸣谦实在难忘”。
而死守的最终代价,必然是两败俱伤。曹振的水师可以荡平沿江炮台,但这一仗下来,多少水师将士要死于自己人之手。
硫球被日本吞并,国王流落到大明的消息迅速被报界传了出去,与以往闭门不问窗外事的大明不同,很快,民间响起了沸腾的回应。经历了贴木儿近在咫尺的一次威胁,很多人终于清醒的认识到,大明的周围的环境变了,不再是那个可以关起门来,兄弟之间在窝里随便打架的大明。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个规律已经不再适用于这个时代。一个分裂的中国,只会让虎视眈眈的敌国占便宜,而对于他自身,不见任何好处。
“哎”!勤劳的伙计答应一声,抱起还没完全晒干的被褥,走进青灰色的房间内。天井中突然一亮,原来是有的房间内点起了蜡烛。摇曳的烛光将客人的身影一个个映在压花玻璃窗上,摇摇晃晃,仿佛戏园子里上演的皮影。
比起方鸣谦对朝廷的忠心,周无忧更清楚的是方鸣谦的困境。黄子澄这伙人各个自以为精英,谈起治国方略来头头是道。对于武安国和郭璞等人不屑一顾,但除了权谋,基本上别无所长,弄得朝廷直辖地区一日穷胜一日。建文朝国库空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否则也不会冒险去削番。眼下各省纷纷独立,朝廷控制地区提供那点税收,根本不够皇室和高官们开销,更甭说养活与北方对峙的数十万大军了。要不是前一段日子建文皇帝下狠心抄了几家贪官,估计讨逆军连军饷都没钱开。
“情况属实么”?
“走了,哈,这帮笨蛋”,姓聂的官员变戏法一般,从角落的屏风后钻了出来,坐在桌子边,与短胡子相视而笑。
“伊达,我们距离目标还有多远”!
“诸位,想好了么,错过了这次机会,后悔可就来不及了”,靠北面的一间上房里,一个短胡子的中年人站起来,四下环视,低声问道。他是这次聚会的头儿,从穿着上看,此人家境不错。微微隆起的小腹和略有些驼的脊背表明了他曾经做过小官儿的身份。
当年方家父子归降明朝,方鸣谦被朱元璋搁置在京城,一放就是十多年。如果不是太子朱标破格提拔,方鸣谦这辈子就会在变相软禁中渡过。这对于自幼就纵横海上的方鸣谦来说,绝对是无法容忍之事。所以,方鸣谦感谢朱标的恩德,忠心耿耿。太子朱标也知道这一点,在玄武湖兵变时,试图除去曹振,却把方鸣谦带在身边,所有机密,绝不隐瞒。
朱棣、武安国、郭璞三个人再次走到一起,这个消息瞬间被报纸传遍大江南北,人们纷纷猜测武安国与燕王朱棣会面时说了什么,却找不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房间巷里,茶肆酒楼,人们议论着,猜测着,盼望着,也许在大家内心深处,早就希望这世界多些什么,发生些变化。
“满贞明白,赤松家的后人,拜托将军照顾”,见今川将军不肯饶恕自己的性命,赤松满贞在甲板上再次叩首,起身,倒退着走出了船舱。
“找到硫球国王了吗?”旗舰上,今川贞世低声询问。
今川贞世一直这样认为,上次战争,日本输了,与其是说输在军事实力上,不如说输在工业基础上。日本国不乏能工巧匠,不乏创新精神,二十余年的文化交流,也从大明朝学到了足够的技术知识。但日本却没有建立起大明那种工业体系的丰厚资源。
“怎么,你听说过詹家保险行在还上失过镖么”,船老大笑了笑,镇静地反问。
“怎么,难道还需要我找人帮你么,这么点小事你都没做好,怎么回日本”?今川贞世冷笑着问,根本不给跪在甲板上的人改过的机会。
方鸣谦做了个请的守势,却不肯停住送客的脚步。
“混蛋”,今川贞世重重地将手中茶杯摔在地上,立刻有两个武士扑过来,将惹火将军的倒霉蛋按倒于甲板上。
“你自己了断吧”,今川贞世看了看他,平静地说道。仿佛是在下一盘棋,随便拿掉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
街道上,几个“蝗虫”大摇大摆的爬过,肩膀扛着抢来的财产,腰上挂着被害者的头颅,迎着朝阳放声嘶鸣。小巷深处传来几声婴儿啼哭,旋即是一阵脚步声,突然,一声火铳,脚步声和婴儿啼哭声嘎然而止。
“这里是大明水域,追我,他们要考虑后果”,船老大放下望远镜,笑眯眯地拍拍武宁的肩膀,“大小你也是个王爷,别让后面那些倭寇瞧扁了。跟我一块站在船尾,看他们能猖狂到哪里去”!
雨慢慢大了起来,天色显得非常暗。众人得了银牌,心下稍安,纷纷告辞。在旅店门口,姓何的短胡子看着诸位官员的马车在雨幕中消失,笑了笑,得意转回了自己租来的房间。关上门,冲着墙角喊了一声,“聂兄,他们走了,你出来吧”。
“知道了,他们不是普通海盗,你家主人也不是普通人,罗嗦”,姓赵的船长白了通事一眼,把望远镜放架到了鼻梁上。追兵来得很快,看样子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好,好吧,我,我们的前程就交,交给何兄了”,姓厉的胖子擦完了冷汗,颤抖着双手从口袋中摸出几张银票,放到何姓官员的面前。何姓家伙也不客气,一一翻检,验过了银票上的印记,收进口袋。顺手从兜里拿出一个银牌子,扔到厉姓胖子面前。“拿好了,我事先把你的名字已经刻上去了。你现在是我们保皇党的人了,将来无论朝堂如何变化,有我们保皇党罩着,户部里肯定有你一个位置”。
跪在甲板上的赤松满贞不敢挣扎,连连叩首,“属下该死,属下该死,请将军责罚”!
“我是大明硫球国国王武宁,请您帮助我,不要让我落到他们手里”,开口,高个子说出了流利的汉语,不好听,却是地道的京城口音,比刚才那个通事说得还清楚。
“我只记得我是水军老兵,守土是我的职责”!方鸣谦也有些激动,手一伸,将周无忧向门外让去,“周兄,如果没其他事情,咱们就此别过。下次再相遇,当是在战舰上,而不是这里”!
“嗯”,武宁答应一声,船老大眼中的自信多少让他有了些胆气,并肩站到船老大身旁,学着对方的样子,示威般向后看。
去哪里呢,中华上国现在也四分五裂?武宁想不出答案,苦笑一声,仿佛压下了全部赌注,看着船老大问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您说我该去哪里”?
他不是真的结巴,而是这几句话说得实在紧张,好不容易说完了,脑门上已经全是汗水。
“赵,赵先生,咱,咱们能逃脱么”,一个通事模样凑到船长身旁,焦急地询问。
“嗯”,武宁又答应一声,心里多少燃起点希望。王者失其位,借别人之手复国,这并不是一件可以自豪的事情。但逃亡路上,他和诸位臣僚们讨论得很清楚。硫球归降了中国,虽然是臣属,好歹跟在强者身后,还能学些文明。归降了日本,除了茹毛饮血的禽兽作为外,什么也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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