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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轻车(四 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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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向下望了望,再也支持不住,软软栽倒在了关墙上。

“上城迎敌”张元抹了把嘴角的血,趔趄着,带领士兵爬上垛口。一个云梯搭了过来,张元用力推去,云梯纹丝不动。

“砰”山坡上传来一声闷响。一门火炮经受不住长时间射击,裂了。火药从裂缝中喷射出来,操炮手被烧成了一团焦炭。三炮手抱起一团湿棉被,毫不犹豫的扑在发红的炮管上。不远处的炮位上,有人悲悯的看了两个炮手一眼,继续将火药和弹丸填进炮膛。

几个破虏军战士倒下,阵地上出现一道缺口。十几个在战壕内放冷箭的义贼放下弓,咬住钢刀跃起,杀进缺口。

“丞相”刘子俊指指冒着烟的残炮,低声示意。再这样胶着下去,形势有些不妙。有蒙古军在身后督战,新附军将士显得异常顽强。怪不得杜浒带的四个营人马几乎全军覆没,在这种潮水般的攻击下,蜈蚣岭上的破虏军也渐渐支撑不住。第一道阵地已经被突破好几回,每次都是箫明哲带着预备队冲上去,堵住了缺口。

几个受伤的破虏军战士扔下刀,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新附军扑过去。

一旦火炮和轰天雷失去威力,阵地被突破是早晚的事情。

从黄昏到半夜,在窄缓的山坡下,摆开无数具尸体。以至于后来的攻击者,必须踩在阵亡者的尸体上,才能继续前进。

另几个云梯上,相继有人跃了上来。

精疲力竭的张元躲在城垛后,等着下一个对手跃上城墙那一刻。云梯颤动着,晃动着,却没有人上来,这一刻,比前面的十几天都漫长。

“赵,大宋天子那个赵。活了一辈子,我才知道我和天子他妈的是一个姓,笔画多,我学了三个晚上才学会”。老队长舔舔干裂开的嘴唇,撑起身子,爬到垛口上。

冲上城头的新附军士兵心惊胆寒,一声大喊,顾不得与张元等人拼命,撒腿就向两边跑。

弩箭从关墙上直射而下,扎在护卫亲兵匆匆举起的巨盾上,箭尾白羽,在最后一抹阳光下微微轻颤。

昨天,文丞相已经派信使告诉自己,前方马上与页特密实接触。建阳关的守军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撤退道邵武城,和那里的守军一起,凭借城墙继续于王积翁周旋。

他身上的铠甲已经破烂,血顺着伤口,滴滴答答,流在脚下的土地上。

他没想到蒙古军勇悍如斯。

“说不定还能念两天书,不像咱们,活了一辈子,连名字都不会写。直到混在破虏军里,才有人教咱们认个字儿”!有人在一旁笑着搭茬,明知必死,心中反而没了杂念,回忆起的,全是此生中可以留恋的美好时光。

守关的破虏军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与敌人战在了一起。

蒙古军有意点燃的野火,和被破虏军用炮弹与手雷炸燃的野火,交织在一起,将黑夜照成白昼。

“张将军,你说,文大人他们打赢得了么”一个老队长疲惫的身躯,向张元身旁挪了挪。他也是上次邵武战役刚刚加入破虏军的,曾经与张元一起在黄去疾麾下效力。

前几天,文大人派来的麾下爱将陈复宋抽调走了背后光泽城的全部士兵,去与页特密实决战。给他带来了一封信,告诉他能守住建阳关,则守,守不住,可以自行决断撤离路线。

两个义贼没来得及欢呼,身上已经插满了冷箭。

文天祥手中的望远镜不住颤抖。

又一队蒙古军监督着新附军冲了上来。

页特密实也不敢下令后撤,避开火炮打击范围。

但这次的阻击战不一样。

“狗日的,你到底是宋人还是鞑子!”西门彪破口大骂,抡刀向一个新附军将领冲去。对面的新附军将领愣了愣,不敢与他对战,转身逃走。

回答他的是一箭破空。

破虏军营正张元吐了口吐沫,惋惜的放下手中大弓。这是他最后一支羽箭,关墙上已经弹尽粮绝,四百多个弟兄还剩三十几个伤号,彼此依偎着,留恋着春日的温暖。

一个蒙古武士砍翻了对面的义贼,却被背后的另一个义贼抱住了腰。

麾下的新附军因为张镇孙的谭应斗的去世已经濒临崩溃。后撤的指令一旦下达,肯定会演变成溃逃。

这已经是文天祥可以用的最后力量。

“砰”“砰”重物落地声,声声战鼓,如惊雷。

“召集卫队所有武士,冲上去。你们战场在那里!”文天祥指着前方,张唐奋战的阵地命令,“后退的人已经安排好,我不需要保护。一会儿,你们在哪里,我在哪”!

“这……”血一下子涨红了完颜靖远的脸。

关墙下,新附军士兵又开始整队,乱遭遭的,不成章法。

看着关墙下新附军窝囊的样子,张元笑了,有些欣慰。抓起一块石头,在布满裂痕的关墙上,深深的刻上最后一道。每一道,代表他张元和四百弟兄,守卫了此关一天。将来历史无论由谁来写,张元名字后,都不会缀上孬种二字。

“老哥贵姓”张元微笑着问老队长。

文天祥招募卫士,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完颜靖远前去应聘,没想到居然一身武艺居然被文天祥看中,亲自提拔为卫士长。

“那就好,那就好”老队长满足的嘟囔着,抱紧了手中的刀。“杀退了鞑子,哪天杀回汀洲去,就能给我家也分几亩水田。婆姨不会再笑咱没用,崽子们也能吃顿饱饭了”。

一杆长枪刺来,蒙古武士倒下。

无数灵魂在白夜中哀歌。

凄凉的惨呼声,从关墙下传来,随后,是一声闷响。听在关墙上的人耳朵里,分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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