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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等,我这就去。国家银库,纵皇帝亦不可轻动,何况一个太子!”阿合马怒气冲冲地说道。这下,太子真金又给了他一个口实,找忽必烈为儿子要兵权,又有了新的合理性依据。
事态发展仿佛并没有叠山道长分析的那样糟糕,十余天过去了,大都城内没有任何异动发生。平章政事阿合马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慢慢松懈下来,又开始了坐轿上朝,热衷于争权夺利的日子。私下里,他参照叠山的建议,与大都留守司的将领们往来不断,试图用重金和厚礼,买得自己一家平安。
“阿合马抗旨,给我拿下!”真金停住宣读,厉声大喝。
“老爷,谁啊?”阿合马的宠妾引住伸出胳膊,搂住阿合马的肥腰,头贴过来,腻腻地问道。
不是皇上家的算谁的?猛然,一个问题闯入他的脑海。为忽必烈理财这么多年,好像他从来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时间,迷迷糊糊地也想不到答案。只是觉得如果任由太子去搬,自己这个平章政事太失面子,今后给忽必烈调拨物资也会遇到麻烦。
见到此状,阿合马心里暗暗开始后悔。悔不该错判形式,让自己的长孙跟着一个出家人去受苦。几次派人到苍云观去接孩子回家,下人们都回报说苍云观主叠山带着马鲁丁云游天下去了。此刻道观的主人已经换成了龙虎山的高徒,对叠山及其弟子的行迹一概不知。
“博敦大人,我等奉圣旨在此为国除奸,请大人以国事为重,莫念私交!”枢密副使张易郑重地叮嘱道。博敦是负责大都城防的主要将领,素来与阿合马往来密切,如果这个时候他不识大局,恐怕又是一番麻烦。
早有人将祸事报告到阿合马府上。阿合马的长子忽辛带着几百个心腹家丁,关了大门,凭借院墙誓死抵抗。到了生死关头,忽辛也顾不得心疼财产了,将几十大箱银锭全部摆在了院墙下,告诉家丁们守一天府,即可得五两足色银锭一枚。重赏之下,人人奋勇,居然打出了气势,张易、颜义带着兵马,接连冲了三次,都被家丁们用弓箭射了回去。
“这里有太子殿下的手书,礼佛物资不够,无法让佛祖显灵保佑忽必烈陛下。”一个丑和尚从人群中走出来,将一封手轧恭恭敬敬地举到阿合马面前。
“圣旨下,百官跪地接旨!”太子真金不理睬阿合马的喝问,从怯薛秦长卿手中接过一卷黄绢,高高地举了起来。
又闹了半个时辰,忽辛依然不愿罢手。博敦却收拢了兵马,将他和穆罕默德等人围了起来。
“大汗万岁!”
“太子是假的,但圣旨却未必有假!”博敦摇头长叹几声,用长枪指着忽辛说道:“你已经亲手杀了害死你父亲的仇人,现在弃械投降吧,我可以保你不流血而死。刚才我已经派人占领了你父亲的府邸,陛下的真实圣旨,马上就到!”
阿合马的爪牙们同时跪了下去,阿合马犹豫了一下,跪倒了肥硕的身躯。脱欢察尔等人见阿合马跪倒,不得不带着银丁跪了下来。
叶李建议用阿合马家中抄没金银为抵押,以高出大都当地三成价格,向各地行商购买军粮。以运到军前实际数额结算。忽必烈允之,凭此,塞上运粮者皆富。
“让路,让路,平章大人来了,平章大人来了!”郝祯冲上前,狐假虎威地喊道。
“什么?”忽辛惊诧地问。接连的变故超过了他的思考能力,脑子里如一锅粥般,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奉天承运……”真金在秦长卿等人的簌拥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高举圣旨,读到。
“老爷,他搬自家的钱……?”引住恋恋不舍地松开胳膊。
“那孤就亲自来找你!”伴着一声怒喝,太子真金在几个侍卫的簌拥下,缓缓走上前来。侍卫身后,俾枢密副使张易带着一千铁甲近卫,慢慢挤进人群。
阿合马大惊,越发觉得自己对叠山身世的判断有道理。正烦恼如何掩盖此事,别让人抓住痛处在忽必烈面前再奏上一本的时候,太子真金下令,说他要出城拜佛,为忽必烈祈求胜利。请中书省整理香烛、素袍、碎银、粳米等布施物品,不得耽搁。
对阿合马这些无礼举动,太子真金也没有再横加指责。挨了忽必烈申斥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般,在朝堂上对阿合马及其党羽郝祯、张惠等人也唯唯诺诺,散了朝,则直奔佛堂,试图在青灯古卷中寻找寄托。
当晚,阿合马将自己的长孙马鲁丁送到了苍云观。
大约三更时分,阿合马在睡梦中被管家隔着窗子唤醒。就在他准备发怒时,心腹属下郝祯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相爷,相爷,大事不好了,太子的亲信王著带着一百多个侍卫,到中书省打劫来了!”
“他不是太子!大伙别上当!”阿合马大叫,转身向银丁群中跑,才跑出几步,被王著从后头赶上,脑后一锤,半个脖颈都砸得歪了下去。
正午,真太子真金,枢密副使孛罗领涿州兵马进城。宣布昨夜阿合马聚众叛乱,被留守司达鲁花赤博敦带兵镇压。
“你去通知一下博敦大人,让他带些人来作个见证!”走到半路,阿合马对着管家穆罕默德吩咐。
同月,伯颜大胜海都,斩首三万余级。
“奉太子命,为国除奸。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千户王著高举着铜锤喊道。这一刻,他准备了好多年。
张易自知上了当,长叹一声,放下了宝刀。跟在他身边的铁甲兵已经砍杀了半夜,本来就筋疲力尽,见主帅弃械投降,纷纷效仿,转眼间被留守司兵马团团包围起来,失去了抵抗能力。
穆罕默德答应一声,纵马去了。十几个侍卫护着阿合马的官轿,气势汹汹地向中书省银库赶。
“太子手令你敢不尊?”丑和尚见阿合马不接手轧,生气地质问。
四月,风波平静。忽必烈升汉人叶李为中书省平章政事,接替阿合马之职。卢世荣副之,为国理财。
“太子派人抢银库,笑话!我去去就来,你一个人先睡!”阿合马一边在婢女的侍奉下穿衣,一边安慰道。
“谁?”听到太子两个字,阿合马的倦意登时消除了一半,拼起衣服,警觉地问。
王著用自己的军饷付了下葬钱,然后击杀税吏,亡命江湖。三个月后被太子的亲信找到,太子给了他一柄铜锤,告诉他所有罪孽,皆起因于阿合马这个巨奸。
叶李又建议忽必烈免除江南与破虏军交战地区三年赋税,将全国无主之地分与流民,忽必烈亦允之,北方民情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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