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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都认得。”方以智道,“太子常来翰林院讲读,每次一坐就是一整天,所以翰林院里的人大多识得太子。”
“犯人?”牛金星不高兴道,“几个犯人跑了也用得着禀报本相?多大点事!”
东林党人拥立潞王朱常淓那是有原因的,因为老福王朱常洵和东林党人有过一段恩怨。
牛金星不是李岩,李岩视王朴为义军之心腹大患,可牛金星却视李岩为自己的心腹大患,对牛金星来说,王朴不是问题,李岩却是直接威胁他将来入阁拜相的绊脚石,在流贼军中,能被牛金星视为威胁的人还真不多,而李岩就是头一个。
为了致李岩于死地,牛金星不惜放过王朴和朱慈烺。
“对呀。”幕僚一拍脑门,叫道,“卑职可不就是为了这个才去调查的么?这么说王朴应该也在这伙人里面,当时他们正要出城,却被那个荆茂成截住了,然后又被李虎扣下了……啊呀丞相,得赶紧派人去追呀!”
上了漕船,王朴令三百官军将士舍出死力撑船南下,一边又放出信鸽向南京传讯,俱言太子已经救出,半月之内肯定返回江南!
……
“方以智?”
这个方以智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正七品翰林院检讨,却是当初王朴点名想要的人,孙传庭为此还曾经上了道奏疏向崇祯帝要人,只可惜崇祯帝没有准奏放人,没想到今天居然在流贼的大牢里遇上了。
“还要半个月?”孙传庭皱眉道,“臭小子这次办事可真是不利索。”
王朴临走之前跟孙传庭说过,有什么消息就会让柳轻烟第一时间转达给他,这几天孙传庭几乎天天来提督行辕,等王朴的消息都快等疯了!
剩下的二十几个京官全跪了下来,哀求道:“好汉,带我们一起走吧。”
“该死的!”牛金星怒道,“五天了,整整五天了!要是让大王知道这件事,让他知道王朴和太子他们是从我们手心里溜走的,你我都得死!你知不知道太子朱慈烺对残明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国祚的延续啊!只要太子不死,残明故吏的心就不会散!”
朝阳门关厢,流贼大牢。
牛金星脸上忽然掠过一丝阴森森的杀机,冷笑道:“因为这事已经牵扯到了李岩!”
众贼又干了,黄得功再倒,三碗下肚,二十几个流贼就倒了一地,敢情这酒是事先下了蒙汗药的,这些流贼全他妈的被药倒了!
其余的二十几个京官见状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谁敢阻止?
幕僚应了一声,匆匆走了。
“好汉,你有办法带我们出去的,对不对?”那京官叩头不止,哀求道,“只要你带我出去,我会报答你的,我给你银子,哦不,我把我们龚家的祖产全都送给你!还有我的两房小妾,都归你!”
“丞相。”幕僚叫屈道,“卑职也是刚刚才知道,负责刑讯的那个家伙当时多喝了几杯,第二天就把这事给忘了,今天才想起来告诉卑职。”
“周大人。”史可法皱眉道,“请不要背后妄加指谪,高大人和孙大人的人品本官还是知道的,他们绝不是这样的人。”
……
黄得功面露苦色,回头向王朴望去,王朴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向身边的张和尚使了个眼色,张和尚一声呼哨,牢里的二十几名官军将士霎时像虎狼般扑了上来,一人负责一个,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二十几个京官全躺下了!
王朴留下的两百多官军还有十艘大型漕船就滞留在漕运码头,因为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漕帮的船夫,流贼并没有为难这些苦哈哈的“漕帮”汉子,不过漕船上的两千石粮食却全部被流贼征走了。
洪武帝对皇位继承制度有明确的规定: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一个说:“老黄,这酒哪来的?”
马士英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不等高大人和孙大人了。”
“好吧。”史可法点了点头,说道,“眼下有两位藩王寓居南京,分别是福王和潞王……”
北通州,漕运码头。
张和尚嘿了一声,张开大手拎住了方以智的衣领把他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方以智身材瘦削、四肢不勤,是那种典型的书生,怎么会是张和尚的对手?整个人一下子就被拎起空中,怎么挣扎也挣不脱张和尚的大手。
方以智想了想,摇头道:“这个好像没了,下官刚才也只是心里有所怀疑而已,并不敢确定就是太子。”
其实方以智是认识王朴的,崇祯帝为了王朴曾两次筵请京中大小官员,方以智都出席了,他是见过王朴的,只不过王朴现在故意把头发弄得篷乱,又在脸上抹了灰泥,所以一下子才没有认出来。
“不行。”孙传庭道,“老夫得立刻把这个消息转告给史可法他们,得让他们知道太子还活着,正在赶来南京的路上!”
“马大人说的对。”新补礼部侍郎钱谦益手拈柳须,欣然道,“高大人、孙大人操劳国事病倒了,我们更应该挑起国事重担才是。”
“他们死不了。”张和尚冷然道,“只不过会躺上两个时辰罢了。”
万历帝原本是打算立朱常洵为太子的,可以高攀龙、左光斗为首的东林党人却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祖制据理力争,非要逼万历帝立长子朱常洛为太子,这场君臣之争最终以东林党人的胜利而告终,朱常洵因此没有当成太子。
“我军进京那晚?”牛金星沉吟道,“这个张和尚为什么会在那天晚上出现在朝阳门?莫非是王朴派他来的?王朴又为什么要派他来北京?难道是为了救崇祯,或者说要救……咦,本相记得王朴好像是长平公主的驸马,对吧?”
“是的。”幕僚点头道,“卑职已经查证过了,那伙犯人中间有个叫张和尚的,应该是残明南京提督王朴手下的大将,李岩帐前偏将荆茂成和他好像挺熟的,本来都已经答应放人了,可又来了李岩的族弟李虎,就又把人给扣下了。”
方以智仔细一看就把王朴认了出来,霎时脸色一变,低声道:“王将军?”
那翰林院的检讨冷冷地瞄了张和尚一眼,纹丝不动。
左右回答道:“大人,卑职已经派人去请过了,不过两位大人的家丁说,高大人和孙大人都病倒了。”
那翰林院检讨冷然道:“本官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翰林院检讨方以智!”
皓腕的主人当然就是柳轻烟,苦盼了十几天终于盼来了王朴的音讯,柳轻烟悬到嗓子眼的一颗芳心终于落了地。
黄得功怀抱着两坛好酒进了牢房,没等他呦喝,看守大牢的二十几个流贼立刻就像见了腥的猫一样围了过来,要说这些流贼也是中途投降的大明官军,待遇和黄得功他们差不多,每天也就配喝两大碗清得能照出人影的米汤,酒肉那是想都别想。
皓腕主人展开纸卷匆匆阅罢,语带激动地喊道:“玉儿,快让人套车,马上去总督府。”
众流贼轰然叫好,一仰脖子全干了。
天刚亮,幕僚就匆匆进了书房,向睡眼惺忪的牛金星禀道:“丞相,刚刚朝阳门守军来报,收押在大牢里的一伙犯人跑了!”
王朴没有理会方以智,低声喝道:“快,大伙抓紧时间,换上流贼衣服。”
周镳话音方落,钱谦益、张溥等东林党人纷纷点头。
“是。”
柳轻烟道:“怕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耽搁了罢。”
马士英表态的第二天,吕大器、姜曰广以及钱谦益、张溥、周镳、陈贞慧、吴应箕等东林党人群集兵部衙门(复社号称小东林,与东林党一脉相承),与史可法、马士英商量拥立新君之事。
黄得功又给众贼倒满了,接着说道:“来,再干一碗!”
对于李岩和牛金星的过节,幕僚是心知肚明的,当时就回过味来,恍然道:“丞相是说……借机除掉李岩?”
张和尚右手五指已经攥成了拳头,冷森森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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