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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也不等柳青娘说话，掉转头，急匆匆地逃走了。
“以为什么？”柳青娘心中咯噔一响，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楚氏性子软懦，下人在她面前说话肆无忌惮惯了，这巧儿贴身侍候，更是口无遮拦，这时偏头一想，忽地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可是觉得咱们未来的王妃家世太过普通，配不上咱们王爷？”
“你也在这里等着，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巷。”楚氏冷着脸，拂开她的手，慢慢地往巷子深处走去。
“哎呀……”如兰更是吃惊得打翻了手中的托盘，所幸她手脚灵活，躲得快倒也没有烫着，只是好好一个茶盏给摔碎了。
“要我一辈子当姐的替身？不行，我办不到！”不等柳青娘做答，如兰神色激动，箭一般自内室冲了出来，冲着楚氏嚷：“楚伯母，我知道你向来是疼姐姐的！可是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并不比姐差，凭什么要一辈子活在她的阴影下？”
这也是救楚家出危难的唯一方法！
“算了，”瞥一眼她提在手中那个鼓鼓的布包，柳青娘缓了脸色：“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
斑驳的朱漆门外，站着神情局促的楚氏。
说到这里，楚氏加快了语速：“你放心，除此之外，我不会让她再受半点委屈，一切王妃该有的体面都不会少……不，甚至比别人还多，我会将她当亲生女生一样地疼……”
“嫂子，你这是做什么？”柳青娘推辞不受，厉声道：“我又不是卖女儿，给人瞧见，混身长十张嘴也说不清……”
“是……”巧儿见她神情有异，怕误了事，也不敢贫嘴，掉头往前厅跑：“我这就去……”
颜怀珉连她赠予兰子的锦缎都原数奉还，以他那般温良和蔼之人会做出这种失礼的事，显见心中对楚家是有着很深的怨恨的！也对，玉儿早夭，楚家可说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心中又怎会毫无怨言？
巧儿见她不再发怒，笑道：“那日颜小姐进府，还是奴婢替她引的路呢，怎么没见过？”她瞧了瞧楚氏的脸色，狐疑地问：“难道，还有别的颜小姐不成？”
昔日韩信忍胯|下之辱，方成传世之名。不过是舍弃一个名字就能亨不尽的荣华，这买卖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
楚氏猛地刹住脚，愣愣地道：“对，备轿，我要出府……”
“这里……”楚氏慢慢地走了进来，打量一眼小院，感慨地低叹：“比朗梨时可差多了……”
楚氏低了头往前冲，嘴里喃喃地念：“不能再耽搁了……”
“是……”如兰如释重负，脆生生地应着，一蹦一跳地进去了。
“楚伯母，请喝茶……”如兰泡了茶，用茶盘托着，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如果如玉还活着，应该比她更招人怜爱，更标致吧？
“是，是……”楚氏松了一口气，脸上浮起笑容：“咱们不提过去。”
楚氏以袖拭泪，默然不语。
看清来人，如兰似被人突然掐住了喉咙，声音嘎然而止，愣愣地瞪着她发呆。
“还愣着做什么？”柳青娘瞟一眼如兰，训道：“还不快给你楚伯母奉茶？”
楚氏站起来，将手中的细软往柳青娘手中一塞，顺势拉住她的手道：“青娘，咱们比邻二十年，我也不拿你当外人，就不再拐弯抹角，实话说了吧，我今天来，是想要兰儿做媳妇，不知你舍不舍得？”
“委屈她什么？”柳青娘心思玲珑，楚氏又把话挑得这么明，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只是心中仍抱着万一的希望，脸色煞白地问。
“夫人要办何事，需不需要管家备轿？”巧儿碎步小跑着赶上来。
“伯母，你刚才说什么？”如兰直着眼珠子，定定地看着她。
柳青娘只当她是因当年退婚，逼走如玉而心中有愧，展颜笑道：“就怕我们家兰子高攀不上，入不了临风的眼……”
“一年不见，兰子这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了……”楚氏望着她的背影，感叹。
“他一直以为要娶的人是玉儿，所以，你看能不能委屈一下兰子……”
“你也知道……”楚氏乘这机会整理了思绪，慢慢地道：“临风虽贵为王爷，但我一直居于朗梨，那些个皇亲国戚也不并拿咱们当朋友，怎会真心相待？临风忙于朝廷之事，老爷又要打理生意，我一个人在家，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实在寂寞得慌……”
“青娘……”楚氏神色惶急，从腕上褪下一对乌金凤镯忙忙地往柳青娘腕上套去：“你知道我向来嘴笨，可我对天发誓，真的没有半点恶意，真是因为临风坚持，否则也不敢委屈兰儿……”
“是，”楚氏点了点头：“如果你同意的话。”
“青娘，”楚氏尴尬地望着她，讪讪地道：“好久不见……”
“兰子，乘着日头好，把被子拿出去晒晒……”
柳青娘弹了弹厚厚一叠银票，得意地笑了……
“再水灵有什么用？”柳青娘撇唇，语气酸溜溜：“比不得男儿，上不得战场，更不能光耀门楣！”
“知道了……”如兰不情愿地抱着被子自房里出来，忽听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忙扔了被子往外冲：“爹，你回来……”
“托楚家的福，咱们活得好好的……”柳青娘拆下包头的布巾，狠狠地甩了甩。
“这个家的事向来都是我做主，”柳青娘掂了掂手中的包裹，笑得花枝乱颤：“嫂子请放宽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她虽在颜怀珉面前信誓旦旦，说一定要把如兰嫁进靖边王府，实际心中却连半分把握也没有。谁想到居然天上掉馅饼，楚氏竟会主动找上门来？这样的好事，她自然是千肯万肯的！
“那就好……”楚氏略略安心，犹豫了半刻，道：“我还有一件小事……”
“咣当！”柳青娘还不及答话，一声巨响传来，她急忙转头，却见如兰扶着门框缓缓滑坐到了门槛上，茶盘滚落地面，裙裾上热气腾腾，显见得一杯茶全泼在了身上。
柳青娘掐着脸冷笑：“这都是玉儿的命！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们为了这点子事，竟会不辞而别，举家迁往京城，这不是连多年的情谊都舍弃了吗？”
自那日楚临风说过要迎娶如玉之后，这几日在二老面前虽未再提及此事，却一直在为肃州行做着准备。楚云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几次话到嘴边终是未能鼓起勇气将事实说出口。
如兰见两人话锋一转，突然谈论起她的婚事，又羞又惊，掩脸避入内堂，偏又不舍得离去，于是躲在门后偷听。
“青娘……”楚氏虽然心情沉重，听到这话，也不禁哧地一声笑了出来：“你想到哪里去了？兰子我自小看着长大，疼她还来不及，怎会要她做丫头？”
“可我……”没有时间了啊！一旦临风到了肃州，知道玉儿的死讯，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啊！
“老爷，今儿个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柳青娘解了围裙，匆匆迎了出来。
“青娘，你误会了……”楚氏面上一红：“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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