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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悲剧是无可避免的，一些牺牲是迟早会发生的。
塔倒人亡，如何处理，谁来负责，如何确定口径，今晚必须有个结论。
“不是什么好烟。”张逸夫掏出来递过去。
太过震惊，他的问话省略了一些措辞，本来要问怎么是你来汇报？
张逸夫终究还是年轻，他说了，他也做了，一切依然如此，穆志恒想让他静下来，走过去，淡忘掉，但张逸夫做不到，他从出发的那一刻开始，路途与终点就与所有人都不一样，所有人。
在张逸夫心里，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电网大规模发展，基建施工走在了生产维护前面，在运营的时候难免欠缺经验，杆塔覆冰设计标准不高，融冰技术装备不足，安全规范欠缺，风险意识不强，难免有悲剧发生。就像牛小壮母亲的头发被卷进旋转的机器一样，在这之后，牛大猛发疯了一样抓安全，即便是最简单的一点——进入生产区必须要戴安全帽。
谁下的令？！
“巴干知道出事了，为什么不先来部里？”
“是的……我也是刚刚知道……”
张逸夫很希望这样。
张逸夫之前的告诫，必然就这样被大多数人本能忽略掉。
“我……”张逸夫刚要说话，电话再度响了。
将一生奉献给电力系统的穆志恒，早早道出了真理，不出事没人关心，出了事百倍修补！
如何确定事故报告，语言方向？
本来是可以暂时喘口气的时间，然而重要的当事人与领导，却沉重地坐在大会议室中。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恢复供电，事实也是供电正在逐步恢复，所以现在并不是事故分析的时候，现在是要分析事故中的事故。
黄正辉不知该作何感想，一阵干笑。
来电者是华北局的牛大猛，实在找不到巴干，他又不敢耽误，又不敢让更多的人知道，没办法，只有直接找大佬汇报，让大佬定夺。
因此，他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无形间挽救了未来许多的生命。
小心前行，披荆斩棘，他逐渐感觉到了时代与机缘赋予自己的使命。
张逸夫摸了摸兜，他确实常年揣着半包烟，应对不得不应酬的事情。
“找到那里了？怎么会？工人怎么可能……”
“没关系。”黄正辉接过烟和火机，没看牌子，直接点了，吸了一口，整个人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个说“不处理”的人是异类，即便他是对的，但只有他一个人发声，其余人都是沉默者，如果他们说张逸夫是“对”，就是在说自己是“错”。
黄正辉缓缓挂上电话，嘬了一大口，烟几乎燃尽了，又取了一支，静静点上，而后望向张逸夫，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说吧，你怎么想的。”
秦勇、庞八一、南钢等部里干部悉数参会，巴干、牛大猛、赵文远等华北局干部也灰头土脸在坐，大家相视无言。
“塔倒人亡，五死二伤。”
亲人们撕扯着从兵，质问他这个局长，为什么要下这个令？！
此时，他面前的电话响起，习惯性拿起接通。
这些都是未知。
他如果不帮逝者说话，也许就没人能帮逝者说话了。
亲人们无法接受这样没有意义的突然死亡。
黄正辉茫然地皱着眉，想了好久。
这会儿黄正辉正在打电话，不住地“嗯”、“嗯”，“嗯”了好久才放下电话，叹了口气。
可以为理念而牺牲，可以为保家卫国而牺牲，甚至为了赚钱亡命都可以，可眼前这事是为了什么？那么多冰冻的杆塔和电线，就必须现在爬上去敲么？敲了能惊天动地还是力挽狂澜？
“嗯……对……”
黄正辉思绪渐渐回来，但一时间还是没反应过来，而后眼睛慢慢放大：“你说什么？”
张逸夫本来不该来，但他就是来了，坐在穆志恒林立正那一边，以调度人员身份参会。
你一个人对，我们都错？
所以真正的聪明的人，有经验的成熟的人，都选择了沉默，即便如穆志恒般，在当时也未多说，因为他知道没任何意义。
内部如何处理？
“部长。”张逸夫沉重地说道，“晋西，塔倒人亡。”
尽管依然在极力控制消息，然而这种事根本是瞒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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