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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心忖又会这么巧的,笑道:“从这里到乐寿尚有几天路程,我两兄弟就暂作你的私人保镖,到乐寿后再说。”
徐子陵扯着他站起来,凑到他耳旁低声道:“管老板,该付账哩!”
徐了陵双目射出斩之不断的伤感神色,摇头苦笑道:“我的好兄弟要去争天下,中原还有甚么值得小弟留恋之处?”
管平道:“我们正是要到贵亲所在的乐寿去,因尚有一批货物会在那里附运,唉!该怎办好呢?”
管平叹道:“实不相瞒,现在我的小命危如累卵,随时会给恶人害死,两位如肯相助、我愿以黄金二两酬谢两位。”
管平唤来麦粥馒头,供两人大快朵颐,忽然压低声音道:“两位是否会家子?”
管平欣然道:“我别的不行,但鉴人之术却颇有点心得。虽对两位姓名来历一无所知,可是只看两位龙行虎步的风采雄姿,直已心折。最难得是两位并不恃强横行,宁愿挨饿仍不偷不抢,实乃真正的英雄好汉。”
徐子陵别头一看,最接近他们的食档正在蒸包子,热气腾升,香气四溢,不由想起当年贞嫂常义赠菜肉包的情景,历历如在眼前,蓄意压下去的伤情,涌上心头。
徐子陵感激的道:“好意心领,怎可要管老板破费。”
徐子陵摇头道:“我不清楚。他的行事总透着点莫测高深的味道,若没有李世民,唐军绝非他的对手。”
寇仲连忙跟随其后,两人迅速去远。
徐子陵悲伤稍减,叫声“好主意”,往山下掠去。
寇仲拍拍吃饱的肚子,长身而起道:“管老板放心,不要看我们穷得发霉的样子,事实上我们是能应付任何场面的高手。出来江湖行走亦是本着替天行道的心。来!让我们先到船上好好睡他娘的一觉,只要你不离我们左右,保证到什么地方那像在平遥般没人能动你半稂毫毛。”
管平愕然道:“你们行走江湖的人,竟未听过山西最大的帮会大道社吗?自大隋亡后,天下纷乱,盗贼四起,道路不靖,大道社于是在各省市遍设镖局,收费虽然昂贵,却是物有所值。据我所知他们只曾失过三趟镖,事后都能追回部份物资,更把劫镖者赶尽杀绝。”
寇仲长身而起,下意识地拂扫身上的雪渍,哑然失笑道:“若要变卖,我们尚各有一颗夜明珠,你舍得吗?那可是无可替代的纪念品,每趟拿在手上把玩,就像重历长安城内装神扮鬼那段难忘的日子。”
管平道:“存义公是山西最大的布行,与我的蔚盛长和卖颜料的日升行并称山西三大商号。存义公一直想兼营绸缎,我们曾因此和存义公闹得很不愉快。”
徐子陵和寇仲交换个眼色,暗感不妙,这“霸王”杜兴极可能是突厥入侵中原的一只厉害棋子,等若以前铁勒人培养的任少名。
寇仲愕然道:“我以为你要到塞外去只是随便说说,雷老哥不是要靠你去对付香家吗?唉!至少你该到巴蜀见见石青璇,这么形单只影的到寒外流浪,实教兄弟心伤。”
寇仲拍额道:“我是饿得糊涂,受过他的恩,将来怎好意思和他争天下,唉!那些馒头真香。”
寇仲一对大眼立时闪亮,道:“谁人竟敢随意伤人害命,难道不惧王法?”
寇仲大讶道:“北疆竟有如此厉害人物,突厥人为何要卖他的帐。”
寇仲拍拍空空如也的腰囊,苦笑道:“要不要请人做粗活,我们不要工钱,只要馒头。”
寇仲不解道:“既然生命受到威胁,何不一走了之。”
胖子起立笑这:“四海之内皆兄弟,就让我管平作个小东道如何?”
寇仲叹道:“可是我现在确有万念俱灰的感觉,对甚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想去看看大小姐和小陵仲,更不愿于此与你分道扬镖,各自上路。”
夜色苍茫下,两人远离许城达百里之遥,雨雪仍下个不休,他们抵达一座小山之顶,山野河流在下方延展至无限的远处。
管平疑信半参,又不好意思表示怀疑寇仲的能力,为难至极点。
寇仲颓然坐下,点头道:“还是你清醒点,只要想起香玉山,我心中立生杀机。即使人生只是一场春梦,但这梦境太真实啦!一天未破醒,我们仍要身不由己的被支配。”
徐子陵道:“可以这么说。一旦李世民出漏子,又或李建成得势,突厥的大军便会南下,那时就要靠你少帅军力挽狂澜。这是宁道奇放你一马的真正原因。”
接着探手抓紧寇仲的手,颤声道:“两位好汉定要助我,我决定立即退出团伙,取回实物,再另想办法运往山海关。”
管平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两条大船泊在这里的码头后,我循例到船舱检看货物,忽然听到负责今趟护镖的大道社副社主‘夜叉’冯跋和手下孟得功、苏运三人在舱门处说话的声音,内中提到收取了存义公的百两黄金,要在抵达山海关前把我害死,吞掉我的绸货。我吓得躲起来,到他们离开才敢潜逃出来,连忙离船,来到这里,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有幸碰上你们。”
寇仲道:“这叫‘出口术’,冯跋等人根本晓得你在舱内点货,所以故意在舱门附近说话,好让你听个一清二楚,吓得逃之夭夭。我敢包保不关存义公的事,若你就这么赶回平遥向存义公兴问罪之师,就正中大道社的下怀。事后大道社更可推个一干二净,还诿过于你身上。而管老板你则完了,以后再不用干绸缎生意啦。”
徐子陵道:“我们助你取回货物只是举手之劳,不过祸根尚未消除,因为摸不清大道社为何要针对贵行下手。”
寇仲一边把馒头塞进口里,一边竖起拇指赞道:“管老板真有眼光,我们都懂两下子。”
徐子陵苦笑道:“假如你真可把香玉山或魔门诸邪当作朋友或笑话,你不但不用再去争天下,更可出家做和尚。不过照我看就算空门中人,仍未能对人世漠不关心,否则师妃暄就不用和我们反目。”
管平解释道:“在北疆最吃得开的就是北霸帮,北霸帮的大龙头‘霸王’杜兴在长城两边都是同样吃得开,无论契丹人、突厥人,高丽人多少给他一点脸子。故能把从山海关出口运往塞外诸夷的生意垄断,以前是抽佣了事,近年则自己大做买卖勾当。我这批绸缎是他派人来订购的,还付了一成订金。只要我把货运到山海关,便可收取议定的黄金货值。”
管平听来半信半疑,忽明忽暗,脸色变得更为难看,想得呆起来,喃喃道:“我和大道社社主丘其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何竟要害我?”
寇仲问道:“下一站你们会到甚么地方去。”
徐子陵在他旁坐下,喟然道:“我们是因眼看着贞嫂自尽的刺|激,才会生出对生命的内省,试想想在当时仇恨高烧下,我们一心一意就是要杀死宇文化及,那会想到其他。由此可以推想一段时间之后,我们会回复正常,再无暇去想生命是否只是一埸春梦。”
徐子陵笑道:“把你的井中月变卖不就成了?只要有赌本,我可多变几两银出来给你花用。”
徐子陵心忖这不失为一个解决饥肠的办法,欣然道:“去吧!”
管平反犹豫起来,道:“这里是窦建德的地头,加上有你们壮我声势,我尚或有机会把货物取回来,谅大道社亦不敢当着其他商号的人公然害我并强占我的货物,可是一旦离开历亭,大道社人多势众,情况又有不同,倘若连累两位,我管平于心难安。”
寇仲叹道:“管老板你中计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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