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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九指道:“我不是泼你冷水,要知百密也会有一疏,如此难得机会,我们是许胜不许败。平遥不但是李阀在太原最富庶的大城,更与长安有非常密切的贸易来往,只要有一个到长安辨事的平遥商认识司徒福荣,我们便有露出马脚的可能。”
刘黑闼冷哼道:“提起这人我们便心中有气,据探子回报,王世充把杨侗囚在含凉殿,迫他禅让以便他名正言顺的称帝。你说这样不懂形势的人我们如何与他合作?”
雷九指像首次认识宋师道般,呆瞪他半晌拍案道:“二公子不但思考敏捷,更是大胆老到,有甚么方法可迫他离开平遥?”
黎阳位于洛阳东北,许城西南,故西防是指应付王世充,北攻则针对窦建德。
任俊断然道:“由于我们期待两位爷儿随时回来,所以日夜派人瞧着关口,谁入关都瞒不过我们,许开山比你们早一天回来,杜兴则未见踪影。”
寇仲等心中大讶,晓得对方非是来接他们入城,而是另有话要说。
任俊脸皮的厚度却没有丝毫改进,立即红起来嗫嚅道:“寇爷勿要笑我,你们曾吩咐我好好练习,小子怎敢荒怠?”
张金树显然当他们是朋友而非敌人,毫不犹豫道:“秦王现已回到关中,全力备战以攻洛阳。唐帝李渊则派李神通另率大军一万,到黎阳与李世绩会合,增加黎阳兵力,对抗夏王窦建德和郑王王世充。”
刘黑闼精神一振,道:“李神通兵败退返黎阳,与李世绩闭门坚守,我们攻又不是不攻更不是,夏王正为此头痛。”
众人在山丘顶处,下马遥观最后一道阳光消没在地平线下,天地立转昏黑,星光渐现,清凉的晚风徐徐吹至,代替日间的炎热。
张金树语气平静的道:“少帅今趟来是否有飞云弓相随?”
南方诸雄,李子通、沈法兴因长年交战,自顾不暇,只有等待被歼灭的份儿,再无北上争霸之力。仅余有实力之辈唯只巴陵的萧铣和豫章的林士宏,亦因互相牵制,无力参与以黄河为中心最关键性的决战场。
丘南山接口道:“李神通首先率军攻占黎阳以北窦建德的赵州,窦建德大怒亲率五万精兵南下,收复赵州,李神通损失惨重,仓皇退返黎阳,令李世绩北攻西防的策略顿成泡影。现在窦建德正密锣紧鼓强攻黎阳,一旦黎阳被陷,唐军占领的其他城池如卫辉等便再不能守,窦建德可望于短时间内廓清入关之路,形势异常危急。”
寇仲道:“李世民柏举一战亦轰动大草原,谁敢说我们中原无人。”
经过三天日夜兼程赶路,寇仲于黄昏时份抵达赵城,守门将领立即飞报窦建德,刘黑闼亲自出迎,两人相见,自是非常欢喜。
宋师道微笑道:“听说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我们或可利用此点,迫他离开平遥避祸。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当然会隐蔽行藏,而我们则于此时现身长安,那便天衣无缝。”
夕阳斜照下,前方尘头大起,张金树和丘南山在十多骑簇拥下,朝他们奔来。前者和他们曾有一面之缘,是高开道手下大将,被派往侦察群雄形势;后者为高开道的总巡捕,与他们在饮马驿相识,共抗狼盗,勉强算是共过患难的战友。
刘克闼愕然道:“少帅胸怀果然异于常人,对敌人亦这般推崇备致。”
两人都听得非常欢喜。
两人驰进都督府去。
高开道派张金树去侦察李世民与宋金刚的决战,就是要决定应否及早归顺李阀。现在李世民既大破宋金刚和突厥联军,高开道有此反应乃顺理成章的事。
徐子陵欣然道:“竟是那位爱狗儿的朋友。”
且李阀亦非没有内忧,李世民与太子和妃嫔党之争,加上在北疆虎视眈眈随时南下的突厥人的介入,大增难以预知的变数。
寇仲叹道:“我们那有时间?咦!那不是老朋友张金树和丘南山吗?”
本来势力最大者首推李密,破宇文化及更使他攀上霸业的巅峰,可惜亦种下祸根,招致偃师惨败,被迫降唐更是身败名裂,再无可为。
由于他们斩杀深末桓只是离开龙泉前数天的事,消息尚未传至中原。
雷九指精神尽复,只是有时会感到疲倦,可见七针制神的狠毒和遗害之深。
宋师道问道:“目下情况如何?”
雷九指默然片晌,沉声道:“可否找李靖想办法,平遥商大多支持李世民,大道社的丘其朋亦不得不看在李世民份上,给点面子李靖。”
寇仲与他并骑驰往位于城心被窦建德徵作指挥总部的都督府,只见街上情况如常,店铺依然开门营业,民生没受丝毫影响,心中暗赞,笑道:“低估敌人是兵法大忌,嘿!不要少帅前少帅后好吗?我仍是那个小仲。”
四大门阀无论在隋末的政治和武林中,均为中流砥柱,是旧隋势力里最有机会取隋廷代之的有实力军阀。宇文化及被歼,独孤阀在与王世充斗争中落败逃往关中依附李家,形势渐转为清晰分明,成为以关中为本和岭南为据的李阀与宋阀北南对峙之局。
张金树微笑道:“徐兄猜个正着,暂时不要说这些烦扰人的事,不若我们找个地方喝酒聊天,再找人把箭大师请出城来,让他亲耳听少帅斩杀深末桓的精采经过。”
首先少帅军拥有彭梁北面的海港,能大做海上贸易,又得到宋阀源源不绝的支持,更重要的是“少帅”寇仲不但是名震天下后起一辈最出类拔萃的高手之一,更是战绩彪炳,擅长以弱胜强,以少胜众,没有人敢怀疑他的军事才能,比之军功盖世的李世民不遑多让,成为李世民最顾忌的劲敌。
宋师道油然道:“此事可交由我办,近年来司徒福荣的典当业务开始扩展至南方,由于兼营息口极重的借贷,累得很多人倾家荡产,我可借此为名,修书一封给司徒福荣,明言会到平遥找他算账,在求援无门下,他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我们要他拣的选择。”
徐子陵道:“这方面全无问题,我们可从欧良材口中得悉所有必须知晓的资料,最妙是司徒福荣从不接见陌生人,更从未到过长安,这对我们非常有利。”
张金树摩挲手上刻有飞云两字的摺叠神弓,神情激动的道:“少帅没有猜错,你们确不宜进城。”
对方骑速减缓,张金树大笑道:“少帅、徐兄风采依然,可喜可贺,今趟两位在塞外扬我汉族威名,早轰传江湖,哈!”
寇仲为分他心神,问道:“黎阳近来情况如何?”
寇仲把狼盗的事解释一遍后,已是满天星斗,夜空灿烂。
寇仲给勾起心事,苦笑道:“唉!又是洛阳。”
在这逐渐明朗的形势下,寇仲变成宋阀从南方远处探伸往黄河这决战场的利刃。少帅军虽是羽翼刚成,勉强守稳彭梁这根据地,却是不可少觑。
徐子陵道:“你们是否正采观望的态度?”
徐子陵心中一动道:“大道社会是个理想的选择,他们专门负责平遥商的押运工作,理该清楚谁到了长安,不过要他们合作并不容易,这种事是迫不来的。”
顿了顿续道:“不过我们会露出马脚的机会也很大,因为香贵等闲不会亲自出马,若迫得他出马与我们决胜赌桌上,依他们一向的作风,必会先作查证,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因为香家线眼遍布天下,只要晓得司徒福荣仍在平遥,我们的骗局会立即被揭穿,那时我们能否逃生亦是问题。”
徐子陵不禁肃然起散道:“若我能再听到他说话,定可把他辨认出来。”
雷九指笑道:“闹得愈大池生春愈不会怀疑,那才精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