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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遥平静的道:“局外人就是掌握到最后真理的人,看通看透这人间世是怎么一回事,再难以忘掉一切的投身其中,经验其中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虽仍是身在生死之局内,心却变成在局外。其中的苦乐,实不足与外人道,只鹰爷有与闻的资格,因为你与我具有同样的灵通。上天已注定了我们是生死不两立的大敌,但亦是惺惺相惜的好对手。”
一时哪说得出话来?
龙鹰整个头皮发起麻来。
龙鹰倒抽一口凉气,道:“天下间竟有此异事?”
席遥道:“当卢循在两人决战后的海岛见到这么的一个大洞,心中充满疑惑,处理好俗务后,便到建康去找燕飞,因为除他之外,再没有人晓得发生过甚么事。”
龙鹰苦笑道:“这是肯否相信的问题?我倒希望真的有轮回转世,那令生命有趣多了。”
龙鹰抵不住好奇心的问道:“甚么秘卷可以这么厉害?有没有彻底改变了你当时的想法?”
龙鹰大奇道:“天师道尊之位尚未到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因我而暴露行藏,是否非常不智?”
席遥现出一个苦涩的表情,道:“我的痛苦,是因当时对道家的修练没看到希望。不论佛道,可能只是自我欺骗的行为,最后仍是难逃一死。道尊死后成金刚不坏之身又如何?仍是给囚禁在这没有出路的人世。”
龙鹰摸不着头脑的道:“这与前世今生有何相干?”
龙鹰的头皮继续发麻,奇异的感觉掠过全身,似触发了魔种某一神秘部分。
龙鹰摇头表示不知道。
龙鹰道:“表面清楚明白的事,经天师道来,却是字字暗含玄机,小弟不但不明白,还认为天师言行不一,前后矛盾。”
心忖他可能是个宗师级的聪明疯子,高傲自负,不将任何人放在眼内,视人命如草芥,但对自己算是尊重和客气的了。闵玄清说他强横霸道,看到的该是他骄傲的一面。
席遥神情肃穆,语调仍平静如不波止水,淡淡道:“燕飞不答反问:如果他说出真相,会令我付出打后半辈子也要负担的沉重代价,那我仍想听吗?”
龙鹰恍然而悟,道:“原来天师当我是你这一世的燕飞。唉!这是何苦来哉?小弟根本和你无仇无怨,更不想与你生死决战。”
龙鹰摸不着头脑道:“仙门?我不明白。”
席遥深情地远眺近望,从容道:“我的目标不是她。而是你。”
道观的观门设于山脚,像净念禅院般有长阶直登道观。龙鹰随领路道长拾级而上,经过第二重观门,来到大广场上,钟楼和经楼巍然耸立左右,远方楼阁重重,气象肃森,充盈宗教的感染力。
席遥往他瞧来,道:“关键处就在这里,他们的最后决战,在一个小海岛上进行,事后卢循第一个到达决战现场。遗留下来的是一个大地洞,就像边荒集外的天穴。”
席遥移开目光,呆瞪着眼前虚空,首次现出一丝笑容,从容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便生出像见到燕飞的古怪感觉,其他的一切再无关痛痒,你就是我这次转世的唯一希望。当我练至黄天无极,会来寻你。你一是命丧于本人之手,又或杀死我,最有趣是还有第三个可能性。本人言尽于此,鹰爷还有其他话要说吗?”
席遥沉声道:“正是如此。我们眼前的天地并不是牢不可破,更是个大囚笼,所以佛家有云,众生皆苦,我们就在生死之间打滚,历劫轮回,唯一方法是超脱生死。燕飞还说,黄天大法之上还有黄天无极,如果我修练成功,可再去寻他,说不定可玉成我破空而去的心愿,可惜我到死去的那一天,仍未练得成黄天大法,更不要说黄天无极,只能含恨而终。”
龙鹰再次心中唤娘,道:“卢循当然不顾一切的答应了,燕飞究竟说出甚么来?”
龙鹰苦笑道:“正如你所说的,你是注定了要接触这秘卷,而我是注定了要听你说这番话。唉!我本要和你谈另外的事,但现在似没有甚么话比你即将说出来的更重要。我的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忽然间,我对你再生不出敌意,但又直觉感到你是我最可怕的死敌。矛盾得要命。”
席遥仰望天上的蓝天白云,悠然唱吟:“刘裕一箭沉隐龙,正是火石天降时。”接着心迷神醉的续道:“在一个晚夜里,边荒集附近忽然发出巨响。大地抖动,然后荒人发觉响声传来处,出现一个宽逾百丈的庞大地洞。于是将之附会为天降火石,并与刘裕击沉两湖帮的超级战船‘隐龙’连系在一起,令刘裕威势大振。”
年轻道长叫绝尘,对龙鹰态度尊敬,客气有礼,随口介绍道:“正对观门,位于钟楼和经楼后的是我们的道坛,坛后是天尊殿和讲经堂,后面还有药圃、菜园和居住的台阁楼堂二十多座。”
席遥的目光往他投来,淡淡道:“脱离道门?当时我正想这般做。可是师父说的几句话,扭转了我的命运。”
席遥傲立山崖边缘,神情专注的鸟瞰关中平原河道交错的美景,面容有点苍白。绝尘告退后,龙鹰来到他身旁,开门见山的问道:“天师为何要行刺玄清?”
席遥往他瞧来,从容道:“他给我看的是先师祖卢循的手抄秘卷,记述他的生平和修练黄天大法的历程,以人传人的方式,在我天师道的掌门间一代一代的传下来,到本人已传了四代。”
龙鹰记起向雨田最后一句“破碎虚空”的注疏,被震撼得脑内一片空白,只懂呆瞧席遥。
在日照里,席遥被阳光笼罩在神圣的金芒里,双目射出如梦如幻的神色,梦呓般道:“我在大江北岸遇上燕飞,向他坦白认输,告诉他我唯一的希望,是想晓得他和师尊间究竟发生过甚么事?我有个感觉,燕飞再不是一个人,而是超离人世某种我不明白的异物,完全提不起与他争锋的心。”
第二次又发生在怎样的情况下?
席遥解释道:“黄天大法是卢循的师父孙恩自创的奇功,将武功、丹术和自然之法结合,练至大成,有通天彻地之能,可夺天地之精华,臻达至阳无极的境界。这世上没有一件事是偶然的,我是注定了要看这本书,因为它是我亲手写的。”
席遥用神看他好半晌,淡淡道:“就在那一刻,前生的记忆倒卷而回,本人正是卢循的轮回转世,他在那一生完成不了的使命,由本人在此世完成。这是一种宿世的命运,谁都改变不了。”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出路”两字。
难道真有轮回这回事?
龙鹰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燕飞怎么说?”
席遥仰望天上的蓝天白云,徐徐吁出一口气,道:“看着这么晴朗的天空。谁可联想到昨夜的狂雷暴雨?”
席遥道:“在鹰爷心中,易是甚么呢?”
龙鹰不解道:“死了就是死了,天师为何用上‘消失’两字?”
龙鹰愕然道:“这与杀无姤子有何关系?难道无姤子是天师的宿世大敌。要去之而后快?”
龙鹰忘掉了来找他是谈判道尊的事,大讶道:“然则又是甚么特别的事,触发天师对前世的回忆呢?”
绝尘道:“天师每天早上都到道场后的退思崖静修,他正在那里恭候鹰爷大驾。”
“天师”席遥道:“那就要看情况,争霸天下就像那时代的丹药,服下去后不但忘掉一切,还乐此不疲。不过当卢循见到燕飞时。他对甚么雄图霸业早心灰意冷,提不起兴趣。唉!真想不到会把这些深藏的秘密说出来,还以为只自己一个人默默去承受。”
龙鹰失声道:“可是天师现正是道门的第一人,却向我说甚么成仙成圣是骗人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天师为何不脱离道门?”
席遥欣然道:“所以说天地之间,莫不有数,这世上没有一件事是偶然的,鹰爷该晓得燕飞是谁。对吗?”
他昨晚一夜没睡,天亮前又与闵玄清男欢女爱,抵死缠绵,刚才到福聚楼去,心怀鬼胎的与小魔女周旋,忽然被席遥邀来见他,整个人仍是胡里胡涂的,宛如仍身处不真实的梦境里,到此刻骤闻燕飞之名,惊醒过来,晋入魔极状态,再不敢当席遥说的是疯言疯语。深吸一口气后,道:“请天师继续说下去。”
席遥叹息道:“不但完全扭转我的看法,还将我变成了个局外人。”
席遥道:“接着他说出了个天地的秘密,就是破空而去,穿越仙门,抵达彼岸。”
席遥双手负后,不屑的道:“这只是穷儒之见,事事都扯上甚么内圣外王,崇德广业。不知易以八八六十四卦,成一自具自足的完美体系,用之于天地,可探测鬼神;用之于占算,可与人心契合,吉凶尽现眼前;用之于人事,则穷极人生变化,祸福荣辱。本人十六岁已明卦知爻,贯通易理,还以易入武,到二十五岁武功大成,连我师父也自愧不如,可是我并不快乐,心中常感不足。我要的并非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