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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庚子之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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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水秀从小在店里招呼客人,什么都不学,光学怎么长眼力见,闻言忙夹着见尖嗓子叫一声“开爷!”

月不开拱手推托“不敢当、不敢当”,转头问起阴沨“恩人”的事。阴沨顺手把第二碗卤煮推给陈阿狗,那孩子吃的欢畅,一碗已经舔干净了。他说:“不是什么大恩,不值一提。”

“您手眼通天,自然不觉得是大恩,但对于我们这种老百姓您就是大恩人,”兆水秀难得规矩地并腿坐下,竟然叹了口气,“开爷您不知道,我头上还有两个姐姐,二姐木秀离家出走,只留了张字条。

“我们也不识几个字,找布库的账房先生去看上面到底写了啥。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道二姐字条上说什么‘扶清灭洋’,跟着义和团跑了。我爹当时就慌了,后悔拿着字条到处问,这下街坊邻居都知道我们家出了个闹事的,大姐金秀嫁人的事也泡汤了。

“个把月后街里说灯市口的福音堂被烧了,逮住了个大妞,本来要被枪毙的,押了一晚上第二天人竟然越狱了。街里的人都当传奇故事讲,只有我和我爹知道那个被抓的人就是我二姐!

“枪毙人的前一天晚上是沨爷救的二姐,从洋鬼子的狱里一路提到小店里,人已经被折磨得不行了,好在还有一口气。当时我们谁都没指望二姐能全胳膊全腿的回来,全靠沨爷照顾着,这不是大恩是什么……”

说到伤心处兆水秀从凳子上滑下来,要给阴沨磕头,被他拦住,哪知道兆水秀执意要跪,话里带着哭腔:“沨爷您神龙见首不见尾呐!偏偏我家有难的时候您立马现身!这回是真的没法子了,沨爷,我爹……我爹要不成了!”

兆五常快不行了?月不开起疑,他们追摄回到的时间点竟然是兆五常快要去世的节骨眼上。难怪兆水秀不让人进店。店里空气陈腐,一股老人的味道,但没有丝毫的药味,要么是买不起汤药,要么便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吃药不顶用。

“兆老板什么病?”阴沨皱眉。

兆水秀咧嘴拭泪,吊着嗓子:“我在外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没处哭去!八月份的时候洋鬼子扫了圆明园,那园子咸丰爷在位的时候就被洋鬼子糟蹋过一回,这一次更是把能抢的都抢干净了。

“拉煤的说,城那边的老百姓和园里的太监趁洋人作乱,都混进去抢东西。我爹的结拜兄弟陈大白被乱枪打死,我老爹赶去的时候只见着被踩烂的尸体,自此一病不起了。

“他梦里也叨念着要找人,唔央唔央的乱喊。神姑子说是中了邪,喝符纸水也没有。沨爷您是活神仙,您若是能帮忙看看——”

兆水秀的话还没说完,被里间屋里一阵痰嗽声打断,那声如洪钟,墙角的灰都震下来一层。

屋中人咳嗽不止,似是要将心肝都呕出来,兆水秀连滚带爬地向里屋奔去,没跑几步就被人提住耳朵。

“混账王八羔子,当恩公的面也敢胡诌!你老子还没有那么容易挂球!”

兆五常撑门框站在睡房门口,脸色铁青、脖子粗红,冲阴沨抱拳问一句“恩公”。他目光扫过月不开的时候迟疑了片刻。月不开往阴沨身边凑了凑,笑着解释说“一起的、一起的。”

“那这孩子是——”兆五常声音粗重,陈阿狗一惊,手中筷子掉在桌面上,被一块猪大肠噎着打了一个饱嗝。

看到陈阿狗的小花脸兆五常浑身一震,兆水秀以为老爹又要犯病,扑上去搀扶,却被兆五常推开了。

“孩砸!”

“爹!我搁这儿呢!”兆水秀应声。

兆五常扭头怒道“没叫你!”他叫的是陈阿狗,不是兆水秀。兆水秀顿时蔫了,他爹叫他的时候从来没这么深情过,似乎陈阿狗才是他亲生的。

“好孩子!可算找到你了!”兆五常掀起衣角,笨拙地给陈阿狗擦脸揩嘴。

他满下巴钢针似的青胡茬儿,一双豹眼通红,不多时竟然流下两行老泪。陈阿狗吓得大气不敢出,眼珠子咕噜噜转,向阴沨和月不开无声的求救。

收拾利索,兆五常抹了一把泪,把陈阿狗拉到阴沨面前,两人几乎跪在阴沨脚下,被阴沨搀起来。阴沨手指接着搀扶的功夫探了探兆五常的脉象,知道兆水秀没有胡诌,他爹确实病得不轻。

“你有病,快回屋里躺着。”阴沨劝,但劝不动兆五常。

“恩公真乃神人!”兆五常拉过兆水秀,让他把裤腿挽起来,指着儿子的左脚脚腕。那只病态细弱的脚腕上也有一根红绳子,上面栓了半面的小桃核,和陈阿狗脚踝上的红绳正相配,似乎可以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桃核。

兆五常拉着两个孩子,“秀儿,他是无恙,他就是爹要找到陈无恙啊!”

兆水秀这才明白他爹梦中喊“唔央唔央”不是说胡话,而是陈阿狗的大名。

“是狗弟儿!”兆水秀一下子傻眼了,上下好一番打量。陈阿狗正是兆五常结拜兄弟陈大白的儿子,两家孩子还没出生就顺着大人的意思义结金兰。他们小时候还一起光腚和尿泥、草窠里斗蛐蛐呢!

许多年不见,谁都记不起小时候的长相,陈阿狗收拾利索是个水灵的孩子,而兆水秀却尖嘴猴腮,越长越像《水浒传》中的鼓上蚤时迁。

想当初兆家从兆老太爷那一辈脱了农籍,靠盗墓发家,可干这行当有损阴德,此后家族像被诅咒了一般阴盛阳衰,丫头多、小子少,代代单传。

男丁稀疏对于不开化的封建家族而言可是件愁人的事。兆五常前两个孩子金秀、木秀都是女孩,媳妇怀第三胎的时候喜欢吃辣的,兆五常估计这也是个丫头片子,想想自己年老了有三个丫头照顾也挺好,就顺着金木水火土的次序,取了“水秀”这个名字。

同陈大白吃酒时,兆五常还和陈家指腹为婚,哪知道生下来竟是男孩,其貌不扬,声音尖细,从小哭声像猫崽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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