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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因为她心里喜欢着耶律洪基，所以才特地跑了来，想瞧瞧您的模样。”莫研理所当然道。
等了一会才见耶律菩萨奴面无表情地走开，她赶忙上前将粥递给展昭：“大哥，你也尝尝他们这里的粥，还热着呢。”
前方莫研早已上马，策缰徐行，不时回望两眼，见展昭赶上来，便凑近他低声笑问道：“大哥，若方才公主执意要赶我走，你怎么办？”
当然不会，这还用说，她连连摇头。
“回寨内去，少惹麻烦。”那人的语气已经是极度不耐烦，连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就返身往回走。
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没有任何掩饰：“因为你在辽国。”
展昭在下首，不动声色，却也已觉察出此女子对赵渝的明显敌意。来之前就曾听说辽国萧氏一族中萧观音才貌双全，萧氏一族曾有意将她许配于耶律洪基，想来应是此女子。
展昭摇摇头。
也该锻炼锻炼她了，展昭想，否则今后要面对的人与事皆是复杂阴沉，她不学着揣摩人心，又该如何应对。
其实就算展昭不多说，莫研也会极力保护赵渝，在她看来，公主是姐姐姐夫的救命恩人，自己对她好原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挟给我瞧瞧。”她朝莫研一让。
心知展昭是存心想考她，莫研晃晃脑袋，只觉得到了辽国，事情都愈发有趣起来。
牙帐内，屏风里，侍女正服侍着赵渝卸下发饰，细细地替她梳理秀发。莫研依赵渝之命，寻了展昭掀帘进来。
侍女行礼退出。
耶律洪基端起银碗向赵渝敬酒，他下座的辽人也纷纷立起朝赵渝举碗。
虽然知道她素来是无理搅三分，可这番话展昭也不得不承认确是有理。
耶律洪基还未语，耶律菩萨奴却在旁冷冷哼了一声，道：“宋人就是婆婆妈妈，不过是一碗而已，也犯得上替酒么。”
“那么你当真是故意让着他了，”莫研瞧他模样便明白了，心中有些不满，“何必让这些蛮人占上风，如此一来，他们岂非更看不起咱们宋人了。”
瞧他模样，莫研歪头一笑，心意相通，已不必说出。
展昭只好起身回道：“殿下体恤，大概是公主不胜酒力，加上旅途劳顿，身体困倦。”
她惊魂未定地站稳，抬眼望去，顿时结结巴巴起来：“展……展大哥！”
暂且还顾不得酒，赵渝犹在呆看着面前如山般的肉，她之前也知道契丹人惯常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但怎么也想不到这大块的肉会大到如此地步，便是要用刀切，也不知从何处下手。
展昭静静而立，并不因那人的语气和眼神而产生丝毫的惶恐，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淡淡道：“副使大人多虑了。”
“宋辽关系微妙，你我一入辽国，性命便握于他人之手，你亦要想明白。”
赵渝叹口气：“有什么好瞧的，将来……说不定我与他是日日相看日日生厌。”
“不是，是公主的随行侍女切的。”耶律洪基向公主身后示意。
侍女收拾好酒坛碎片，又换上了新的酒坛，莫研复笑吟吟地站到赵渝身后。一眼瞥见切好的肉，想起方才切肉时所闻到的腥膻味，忙又低声吩咐侍女准备好加了姜丝的醋碟，给赵渝和展昭端上。
“待会酒席上，我自当尽力护着她，但我护不周全之处就得靠你。若公主失了面子，便是大宋失了脸面，所以你……”
“……”
“展大哥，危险哪里都有，就算我不呆在辽国，一直乖乖呆在开封府里，你也没法保证我就一定会好端端。弄不好，说不定比去契丹更危险呢。”她努力说服他，“你这些年在开封府里还不是弄了一身的伤，你本事这般好都会受伤，若是我遇上了，说不定就是小命难保。”
“你得陪着公主。”
耶律菩萨奴转向耶律洪基，道：“请殿下择物。”
“她是庞太师的三女儿庞珑。”
“道理很简单，一说他们就明白了。巨阙剑当然应该在你身边，而我当然得和剑在一起，所以唯一的解决的法子就是让我带着剑一起留在你身边。”她耸耸肩，理所当然道。
展昭望着她笑道：“我记得你一向吃得多，就一碗饭怎么够。”
耶律洪基笑看向展昭，道：“瞧瞧，连我小妹妹都听说过你，展昭，你这名头当真是不小。”
一炷香功夫之后，一个黑影避开巡视的侍卫，悄悄地朝外而去。
她去请命展昭倒是相信，只是包拯怎么会答应，他实在想不明白。“你是如何向包大人请命的？”
“那我自然同你一样。”她侧头笑问道，“展大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驼车颇高，莫研手脚并用地爬上车去，掀开车帘，里处赵渝神色郁郁精神不振地歪躺着。
她刚开口就被展昭打断，他朝她柔声问道：“你方才在席上几乎没吃东西，现在饿了吧？”
因将到辽国，这日行得倒比素日快了一些，到雁门关正是日渐西沉之时。关外早有辽人等候迎接豫国公主，密密麻麻站了一大群，为首一人年轻俊朗，面带豪气，锦衣华服，贵不可言，正是耶律洪基，他亲自来迎接自己的新娘来了。
“哦……”
她只好耐着性子，尽力轻轻地去挟，可肉仍旧被挟得粉碎。
“殿下！殿下！”有人在疾呼，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听得人心里忐忑不安。莫研听着这声音，愈发害怕起来，揪紧展昭的衣裳，后者有心出去看看究竟是何事，却能感觉到怀中身体微微发抖，一时不忍推开她。
展昭颔首，抬手让道：“副使大人先请。”
莫研一直竖着耳朵细听外间动静，一听到皇太后驾崩五个字，她立时双目圆睁，言之凿凿地朝展昭道：“你看，你看，方才一定就是皇太后！”
身遭尚有辽人宋人来来往往地走动，展昭再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说这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呆了片刻方才漾开暖暖的笑意，伸手抚摸了下她额上的头发，低低道：“此时人多不便。”
“所以我想，以后还是要吃少些，起码不能吃的比你多。”她认认真真道。
突然有点后悔在酒席上事情，莫研咬咬嘴唇，半晌，才劝道：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都不会死。”她笑吟吟地说。
“嘘！别乱说！”周遭辽人颇多，恐人多耳杂，展昭制止她。
“莫非公主不喜欢我大辽好汉的表演？”他奇道。
赵渝沉默，目光落寞。皇家嫔妃三宫六院，她并不是不懂，只是尚未嫁时，便知道夫婿已有心上人，自是另一番滋味。
不一会功夫，莫研就拎着个红漆食盒笑眯眯地进来，口中道：“幸好咱们还带了不少吃的，否则再看见那些肉，我便是再饿也吃不下了。”
“恕展昭不能从命。”展昭平静拒绝，“剑乃青寒之物，吉日不宜。”
公主怎得还没睡下？莫研疑惑地看了展昭一眼，后者点点头，示意她快去。她只好起身拎起食盒出帐去，将食盒交与侍女，自己便往赵渝的牙帐而去。
莫研愣了愣：“嗯？”
“你回来了，我……”展昭略顿了顿，还是极力平静道，“我要去辽国了。”
“你为什么想去辽国？”他看着她，问道。
休息时，辽人快速地就地升火起灶，莫研在锅旁等了半晌，待粥煮好，先盛了碗命侍女端去给赵渝。而她自己先顾不上吃，端了碗粥便跑去找展昭。这夜里，她尚可随侍女一起窝在马车内歇息，而展昭却是在马上疾驰了一夜，此时又忙前忙后地照应着送嫁队伍中的其他宋人，且还得与辽人调停其他事宜，甚是忙碌。
莫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