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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心里牵挂,跟着百夫长匆匆入了军营,行经一个又一个的帐房,最后终于走到那座大帐之前,停了下来。
公孙羊侃侃而谈。
魏劭第一次觉得,公孙羊实在是他不可或缺的肱骨心腹。那天为了救他中了一箭,实在是值。
帐房里的烛火还亮着。
百夫长通报了一声。
魏劭望向他:“何事要怪?”
碰上这个女人,身累,心更是累。
魏劭恐同行的公孙羊有失,护他撤退为先,自己却不慎被毒弩伤了臂膀。回来后就躺了下去。
小乔心里急,径直就掀帐进去了。
真是觉得有些累了。
公孙羊正色道:“君侯何来此一说?女君岂是平常女子可比?何况君侯也非无故接女君入营,乃中毒负伤,正需女君细心照料,方能早日痊愈,如何算是破了规矩?张将军李将军魏将军也都盼着女君能早些过来照顾君侯之伤。”
魏劭的营帐中,烛火通明。
前来探视的张俭李崇魏梁等将已经离去。魏劭脸色比起平常,要略显苍白,但精神很好。也没躺着,此刻端坐于案后,依旧在与公孙羊秉烛而谈。
魏劭发了个狠。想年首以来,就因为那天晚上自己喝多了酒,说了一声让她和乔家人断绝往来的话,她就不给自己脸色了,更不用提主动陪他睡觉了。
她若是真这么狠的下心,知道他中毒受伤了都不管他的死活,那……
事实上,会不会是她心里还在记恨着自己,所以虽然明知他受伤了,狠下心肠就是不管他的死活?
原本形势已经得到控制,去年中至年底,这一带各方相安无事。不想今年年首,烧当羌率先发难,骑兵袭击上郡。因一直戒备,当时很快被阻退,也未造成大的损失。但疑背后牵涉凉州冯招,是以魏劭从幽州亲自赶来坐镇局面。
见公孙羊仿似又要开口,摆手打断道:“军师不必再劝了。我自己的身体如何,我最知道。何况这里到晋阳,路上也是方便。明日一早我便动身。”
魏劭想了许久,这个两难还没想好,忽然脑海里又冒出了另一个念头。
公孙羊道:“主公负伤养伤,身边宜有细心之人照料,如此方能尽快痊愈。营房里并无合适照顾之人。我知女君如今应当已经到了晋阳,便自作主张,几日前派人往晋阳送去了一封信,告知女君君侯近况,请女君前来侍病。倘若女君收信之后动身,我料一两天内,应当也就能到了。君侯还是不必回去了,耐心等等。免得女君到了,又与君侯相互错过。”
从军事意义来说,这才是重点。
魏劭迟疑着的时候,公孙羊又笑道:“日后若收服了羌胡,主公可委信靠之人担当护羌校尉,持节行领护之责,理怨结,问疾苦,则西境何愁不定?西境平,则图谋大事,乃至日后张国臂掖,主公威信,远达西域,也非不可期!”
他话音未落,忽然感到微微晕眩,身体晃了一下,虽动作极小,很快也就稳住了,继续谈笑风生,却早已落入公孙羊眼中,慌忙起身相扶,说道:“也是不早了。主公病体尚未痊愈,宜早些安歇为好。我先告退了。”
他也略通医道。知以君侯如今体况,最大忌讳便是长途奔走,苦劝他静养为宜。
……
魏劭心里一开始的那种兴奋、惊喜和期待,如潮水过了汐时,慢慢地消退了下去,最后感到有些烦闷,兵书更看不进去了。
那她也别想自己会对乔家客气了!哪天等他来了兴致,想开刀了,她也别哭哭啼啼地来求自己!
是告诉她,自己已经无大碍了,让她不必再为他担心,还是再做做样子,博她的怜惜?
一开始,没受伤之前,之所以迟迟没回去,除了这边事务缠身,心里也有点底气不足。
这个决定下的实在艰难。比他行军打仗排兵布阵还要艰难。
前几天,他在西河布防事毕,想先回一趟晋阳。临走因记挂,只带了一小队亲随,又去靖边的长城一带勘察地势,意外遭遇数百的冯招人马,一时箭矢骈集如雨。
公孙羊走了后,魏劭怎有心思睡觉。躺在营房那张行军床上,翻来覆去,越睡精神越好。最后索性起来,坐到案后读着兵书。
公孙羊忙道:“主公放心!我除了发信给女君,也另送信给了贾虎贲。有贾虎贲护送,路上必定无虞!”
里头一时没声音。
魏劭终于彻底放心了下来,一本正经点头道:“我知晓了。先生白日辛苦,也早些回营帐歇了吧。”
这一躺,七八天就过去了。
小乔收信后的第二天大早,便叫贾偲送自己来西河郡。不顾颠沛,一路疾赶,连夜终于被送到了这里。
魏劭便想,等她来了之后,他在她面前该如何表现。
他知道她早就已经到了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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