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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腓四五个月大了,刚学会自己坐,这几天渐渐和这个爹混的也有点熟起来,坐在他腹上,被魏劭双手兜着左右摇晃,兴奋地咯咯笑个不停。
从魏劭父亲死了后,这十数年间,朱氏便一直不肯再过生日。
黄媪下跪:“戌中寿酒散了,夫人回来看似有些醉酒,我便服侍她睡了下去。夫人有半夜醒来要喝温水的习惯,我便进来加水,未料夫人却不见了。我方才带人四处都找了一遍,也未见夫人踪影,怕惊动老夫人不妥,是以告知男君。全是婢的疏忽,男君恕罪……”
那个晚上过后,小乔和魏劭两人的关系,便一直像今晚这般。
魏劭很快穿好衣裳,匆匆离去,到了东屋。那边一屋子的人都没睡,见魏劭来了,面露惶色。
大约是怕惊醒腓腓,敲门声很轻。
他经过小床畔,停留了片刻。
已经坚持了十几年,今年若破例庆生,从前的哀思之举,便如前功尽弃。
自然了,难得徐夫人今年有兴致这么提了出来,她起先推诿了下,也不敢过于违逆,最后勉为其难答应了下来。
下半夜了,腓腓醒来一次,重新睡着后,魏劭还是没有回。
是以她不大愿意。
血柱朝她喷涌而来,瞬间将她整个人吞没。她几乎无法呼吸,不停地颤抖,哭泣,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噩梦,快些醒过来。
又顺他腹部往上爬,爬到了魏劭的胸膛上,伸出小手摸他鼻梁。
小乔吹灯,爬上床再次躺了下去。
后来两人去浴房各自净了净身,回来再次躺了下去。
魏劭便放轻脚步,慢慢地靠近。
在朱氏的想法里,丈夫没了,自己从此断绝一切流于浮表的娱乐,才是对丈夫哀思的体现。
梦境起先模模糊糊,后来渐渐地,场景变的清晰了起来。
魏劭出来的时候,小乔刚哄睡了腓腓,听到他出来脚步声,手指放到嘴边,轻轻嘘了一下。
其实前年投毒事后,徐夫人也并未怎么责罚于她。面壁思过了些时日罢了,对外更是没有透漏半句。
唤门的是今夜值夜老媪,略带惶恐,低声道:“男君,方才夫人那边黄媪来叫门,说夫人寿酒吃完回来没多久,人便不见了,到处找也找不着。因夜深怕惊扰老夫人,无奈才来寻男君。”
……
魏劭望着惧怕自己责怪的母亲,心里慢慢地涌出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
魏劭眉头微皱,出神片刻,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转身迅速离去。
她嘶声大喊,泪流满面的时候,耳畔忽然一个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蛮蛮!蛮蛮!”
魏劭问了几个地方,黄媪都摇头,说已去找过。
和他成婚后的这三年多里,她从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变成了腓腓的母亲,和他却一直聚少离多。
不能说不好。
“……夫君啊,从你撒手一走,这个魏家早便不是当初的魏家了……你母亲为何要把当初害了你和大郎的乔家之女娶进门……那乔女祸害啊,总有一天,连我儿子也要被她……”
席间欢声笑语,众人纷纷向她敬酒表贺。她脸上的笑意有点飘,腓腓也不过象征般地虚虚抱了一下。
……
是故魏劭在家又留了几日,定于初五日,等朱氏过了生日便走。
或许这样的状态,还要一直持续下去。
……
转眼到了初四,这天魏家办了几桌寿酒。徐夫人、朱氏、魏梁母亲以及另几位族里年高的长辈一桌,其余人分坐剩下酒席。
狂风卷打着窗牖,一个身穿龙袍的年轻男子,面容扭曲,目光狂乱而绝望,手里持着一把不住滴着鲜血的长剑,一步一步地朝她逼了过来。
譬如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小乔不再等他了,打发人各自回房睡觉,自己凝视了女儿睡颜片刻,俯身下去,轻轻在她额头一吻,熄灯上了床。
她仿佛再次感觉到了温暖心窝被冰冷利刃刺透而出的那种可怕的体验。
朱氏穿了身孔雀蓝底起暗金福纹的簇新衣裳,坐于徐夫人的身旁。
明天一早,他又要走了。
只在魏劭给她呈上寿酒祝辞的时候,看着儿子,眼睛里才放出了欢喜之色。
今年朱氏生日快到了,这几日魏劭恰好回来在家,家中又新添腓腓,徐夫人便提议为朱氏置办一桌寿酒,一家人共聚,再请几个平日亲近的族里亲族过来,一道热闹一番。
宗祠里日夜都有香烛供着,专人看守。
深夜,小乔终于也累了,迷迷糊糊快睡过去的时候,忽然,门被拍响。
被衾展开,看似人已上了床,中途又起来走掉了。
她闭上了眼睛。
魏劭疾步入内,看到自己母亲跪在供桌后的莲位群前,正在那里哀哀念叨。
这次离家,也不知道他多久才能回来。
但无论她如何挣扎,却始终无法醒来。
在梦里她曾经经历过了无数次,再也不想重来一遍。
平常这时候,腓腓都已经睡了。魏劭去了后,她被小乔抱在怀里,吃了几口乳,瞌睡渐渐便上来,闭上了眼睛。
他有力的手掌,紧紧掐住她的腰肢。
小乔屏住呼吸,悄悄地退了回来。
还没来得及流淌而下,便被她迅速擦去。
小乔派林媪去东屋问,回来说,男君在家庙里找回了夫人。夫人似乎吃醉了酒,男君在旁陪着。
小乔微笑:“好。早些歇息。”
怕吵醒了腓腓,近乎是在压抑着的无声情状之下,做完了这场漫长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