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月鱼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康妮小说网https://www.vkni.org),接着再看更方便。
春日温和的阳光落在谢祁安单薄苍白的指尖,她捏着块桂花糕正要张嘴咬下。
猝然听见道熟悉又陌生的呼喊,停手回眸,只见门边的沈鹤淮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接着三两步走过来抢走她手中糕点囫囵塞进嘴里。
嘴里的还没咽下又立刻塞进下一个,短短几瞬,盘中只余零星碎屑。
谢祁安还没从那声‘母亲’中回过神来,又被沈鹤淮狼吞虎咽的模样惊得怔在原地。
沈鹤淮自小亲近林施意,对她向来不冷不热,她养育她长大,她却宁愿随下人唤她夫人,也不愿叫她一声母亲。
整整十六年,她第一次听见这声‘母亲’。
“咳咳咳咳”
谢祁安从沈鹤淮被噎住的呛咳声中回神,顾不得吩咐婆子,急忙给沈鹤淮倒了杯茶,既恼又心疼。
“你这孩子,不是吃回门宴去了,怎得来抢我的桂花糕吃?”
“吃就吃罢,还吃的这般着急,哪有半点礼部侍郎家嫡女的样子”
她边给沈鹤淮顺背边念叨,话说到一半又猛地顿住,她心急之下又忘了,鹤淮最不喜欢听她唠叨。
她自小对鹤淮要求严格,文武都不让她落下,但许是她逼得太狠,反被林施意钻了空子,轻飘飘说了几句关心话就把沈鹤淮的心勾走了。
等到她发现时,鹤淮已经认定因为自己不是亲生,所以她才苛待折磨她,那点怨怼在心里日积月累,逐渐发酵,最后搅得二人生分离心。
谢祁安缓缓收回手,正不知该如何,却见沈鹤淮竟仓皇跪了下去,手揪着她衣摆,伏在她肩头凄凄切切地说了句:“母亲,阿淮知错了。”
沈鹤淮的话里含着千愁万绪,她不只为今日的桂花糕,更为前世的不辨是非,不明真心。
上一世她被下狱时,嫡母已去世三年。
从林施意嘴里知道真相后,灭顶的愧疚几乎将她压垮,那落下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暗卫挽月的出现。
挽月一路杀进狱中,见到沈鹤淮时刀尖还滴着血,她看着颓败不堪破破烂烂的沈鹤淮说:“我带你走。”
沈鹤淮直到那时才知嫡母到死都念着她,她把自己最忠心的暗卫留给沈鹤淮,要她护她一生平安。
沈鹤淮眼眶生疼却流不出眼泪,她透过牢狱的铁窗望向天边昏黄的月,低声道:“我不走了,你替我杀个人。”
害嫡母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包括她自己。
沈鹤淮引颈受戮那天,挽月将林施意的头颅提到了刑场。
她死得释然。
但那不是她最想要的结局,她想要嫡母活着,顺利生下自己的孩子,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母亲,是我错了。”
谢祁安心下登时一酸,牵着沈鹤淮起来:“我不是要你道歉,傻孩子,这是做什么?”
今日的鹤淮实在与平常太不一样,竟还会跟她认错了,难不成是在回门宴上受了什么委屈?
“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沈鹤淮正要摇头,却想,要护嫡母,林施意是最大的隐患,麝香之事林施意做得隐晦,况且物证已被自己全部吃下,人证也都被林施意处理干净,实在无从查起,但春药之事却纰漏颇多。
因为是替沈鹤淮做嫁衣,所以林施意做得十分粗糙,买药的人不是心腹不说,剩余的春药她也没有处理。
于是,沈鹤淮拿出了两辈子的演技,盈盈垂泪:“母亲,林姨娘她、她给王爷下了春药。”
谢祁安知道林施意向来荒唐,不想她竟这般胆大妄为,怒声道:“她真是越发无状!”
沈鹤淮拉着她的手:“母亲别生气,你还怀着孕,别气坏身子,林姨娘是知道我不得王爷喜欢,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帮我。”
谢祁安反握住她,语气愤然:“帮你?她是害你,陆烬渊是刀光剑影里杀出来的人,阴谋诡计中长出来的人,他能被算计?这种腌臜事一出,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你。”
沈鹤淮闷声不语,母亲确实看得透彻,是她被蒙蔽了双眼,错信林氏。
“母亲说得是,我也觉得如此行事欠妥,所以扔下陆烬渊来找你了。”
谢祁安听她这么一说暗道不好,她知道林施意向来心思不正,养得沈莺漓也是满肚子阴私,中了春药的陆烬渊她们岂会放过?
沈莺漓到底是沈家的人,出了事沈家的姑娘一个也逃不过,鹤淮也会被牵连。
谢祁安当机立断,即刻吩咐身边的婆子带人去距前厅不远的偏僻厢房蹲守,若发现沈莺漓的踪迹,马上拦住带到她房中来。
“还有,派人去将林氏院中负责采买的婆子叫来,另外再带些人去林氏房中搜查搜查,若搜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也即刻呈来。”
再放任林氏这般,迟早害了鹤淮,不如趁机好好敲打一番,灭灭她的气焰。
谢祁安这边刚吩咐完,前厅不远处一间偏僻厢房中。
陆烬渊眸色冷厉,单手擒着衣衫不整的沈莺漓:“是你算计本王。”
那双眼中并无半点柔情,寒霜尽覆,戾气昭然。
沈莺漓顿时吓软了腿,她从未见过这般可怖的陆烬渊,当即否认:“不、不是我。”
陆烬渊垂眸看着花容失色的沈莺漓,毫无半点怜悯:“沈姑娘,你的救命之恩不是免死金牌。”
沈莺漓心思转了几转,最终决定把这顶帽子扣在沈鹤淮的头上,反正她也替她受过许多罚,不差这一遭,况且这药本就是母亲为了帮她下的,也不算冤枉了她。
“药是沈鹤淮下的,我、我是来给王爷送解药的。”沈莺漓边说边拿出方才林施意给的药丸递给陆烬渊。
陆烬渊拿过药丸分做两半,逼沈莺漓吃下一半,静候半晌见她无碍,方才吃下另外半颗。
体内汹涌热浪缓缓平息。
陆烬渊理了理微乱的衣衫,从床边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软倒在地的沈莺漓:“走吧。”
沈莺漓不解:“去、去何处?”
陆烬渊没有给人解答疑惑的爱好,只淡声道:“跟上。”
一人之词不足信。
沈鹤淮给他下春药?
陆烬渊想起沈鹤淮每日学着沈莺漓,以为能讨他欢心的模样,不由敛眉。
倒真像是她会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