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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琬手背往脸上一抹，脸上的粉渍被擦了一手，呆了呆，顺春提醒了她差不多吓得忘记光了。披香呢？应该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吧？
披香在御前应该有好几年了吧？而她只是一个在贵妃前庭的一个洒扫的小宫女，现在不仅成了御前女官，还可能成为和她争上位的机会。
这事搁谁都不能忍下，她不提醒不过是想自己在御前失仪，让皇帝将她打出去而已。
“谁送你进来的？”
皇帝垂眸望着她，这个样子可真丑！那不知泪水还是汗水将她满脸的粉都冲开了，整张脸沟壑纵横。
只是脸上娇怯的样子还瞧着不至于厌烦，他蹙眉不耐烦地道：“下去先清理你自己吧！”
李琬屈膝蹲了蹲，回了一个是，出来让人去打水。
披香正进来，看见她恹恹，脸上露出一丝窃喜，“你怎么出来，万岁爷里面不要人伺候了吗？”
她抬头望了面前的人一眼，对面的人妆容清新，弯着一对眉眼望着她。
她浅浅笑了一下，盯着披香脸上的每一个动作，“我御前失仪，万岁爷让我下来洗脸。”
见半日没下文，披香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哦了一声：“陛下对姑娘真是包容，要是我们”
李琬一把扯住披香的手，“姐姐说话可要注意了，你的意思是陛下对你不好？”
披香愕然，扯回手，尴尬地攥着李琬抓疼的地方，讪笑道：“我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慌乱地勾了一下自己耳畔的碎发，慌忙道：“陛下换了衣裳可能要吃些茶点，我去看看她们弄了没。”
她步子有些凌乱，退出了殿外，才红了眼，她本来以为这么一来，皇帝会将人撵了出来，看来她还是小看这个女人了。
李琬没时间和她掰扯，见小内侍打了水来，一面洗着脸，一面想着里面的人真是个个都是坑，反而自己最反感的曹全德却这样帮她。
擦干净后，她进去看见皇帝手搁在炕几上看书，听见动静也目不斜视，“清洗好了？”
李琬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说了一个是。
皇帝站起身，一直盯着垂眼行过来帮他换衣裳的人，脸上没了脂粉，更是粉中透着红，脸上汗毛毛茸茸的，倒像是才摘下的桃子。
他站在脚踏上，原本她身高在他胸口，现在却只能踮起脚尖，伸出手去解。
皇帝不会体恤下面的人，再者他们的关系可不是什么老板和下属的关系，那可是主子和奴婢的关系，虽然她实在不想承认！
皇帝从他的视角看下去，李琬光洁的额头，细长的柳眉，高挺小巧的鼻头，还有那一撮浓密卷长的睫毛。
他自来不在意除花琳琅以外的女人，今日算是第一次这样细心观察一个女子。
他凝神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这次竟然没听见那个声音，她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安静了？
“你定然在心里默默骂朕吧？”
李琬抬眼看他，正撞上一双冷漠的眼，那眸子几分疏离，几分冷漠，只这一下，她背后像是扫来一阵阴风。
她将姿态放得很低，“奴婢怎么敢，陛下是万民之主，奴婢不过是小小一个宫女，陛下动动嘴皮，别说奴婢，恐怕奴婢的家人也怕活不了。”
皇帝没再看她，调转视线，唇边含着一抹讽刺的笑：“你倒有自知之明。”
李琬手脚麻利，将他脏污的衣物脱了下来，最后脱到亵衣时，她有些犹豫了，毕竟对于她这种没恋爱过的人，面对长得这样帅气的男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种想法只是在她脑子一瞬而过，手上停顿，小心思却被皇帝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依旧迟迟没听见那个声音说什么。
“曹全德这么救你，你打算怎么报答他？”
李琬低头想了想，说句实话，她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这份恩情，不仅没让她丢面子，还让她刚才痊愈的皮肉得以保全。
她神情微微一滞道：“奴婢无以为报。”
“咱们大齐自来有对食的做法，曹全德虽算不得男人，配你却绰绰有余。”
李琬没说话，曹全德这么救她，有可能是出于好心，她觉得这种报答是对双方的侮辱。
“谢陛下，只是奴婢是有婚约在身，恐怕要先问父母才行。”
这当然是她杜撰出来的，只是她不想老死宫中，幸好这个时候的宫女还算幸运，到了年纪能出宫去。
“你坐上了御前的位置，还想出去？”皇帝挑眉冷眼看她。
这句话要是放在以前的她，肯定给他一个白眼，现在她规矩多了。
“奴婢没什么大志，只想好好活着出宫，和父母生活在一起。”
转到皇帝身后，抬眼看见一个九五之尊的背上布满了伤痕，她呆愣了一下，是太后打的？
她迅速调整好情绪，将一件玄色深衣，给皇帝穿上，然后转到身后，为他整理外袍，唇边含笑，“就像陛下说的，曹大伴是陛下的人，连前朝的官员都要敬三分，奴婢一个人微言轻，高攀不上曹大伴。”
不得不说，皇帝的身材很好，似乎是随时锻炼的，肩宽腰窄，八块腹肌，这就是人家说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了吧，只是后背，手臂几乎没一块好肉！
她脸上飞上一片红霞。
这时，顺春躬身走了进来，“万岁爷，慈宁宫蔺嬷嬷来了。”
李琬迅速将他宫绦系好，忙退让到一边。皇帝抬手将广袖一撩，在炕上坐下，拿起一旁的书，“进来。”
李琬往进来的地方一瞄，进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穿着一身湖色短补子上衣的女人，手上提着一个红漆食盒，见皇帝便笑了起来。
她微微福了身子，“奴婢给万岁爷纳福，也替太后娘娘问陛下安好。”
皇帝挥手，顺春忙去扶嬷嬷。皇帝笑道：“嬷嬷怎么亲自来了，你的腿脚不好，让别人来替母后吩咐就好。”
“陛下最是体恤咱们这些奴婢了，只是万岁爷许久不去慈宁宫，太后这几日才听说有人刺客，却不见陛下去，怕自己来了又扰了陛下批阅奏折，便叫奴婢过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