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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琬不懂他们的暗语，只是死死拽着曹全德，不让他去，眼见着顺春被拽走，殿外的人没一个吱一声。
萧赫彦踱步到门口，刚好看见两人拉拉扯扯，而李琬是跪着的，身子被曹全德遮了大半，从他这个方向看到的是曹全德跟一个宫女拉拉扯扯。
曹全德也见他转了出来，忙跪了下去，皇帝这时才看见是她。
“李司衣，你是想替他受罚吗？”
李琬现在的绝望是没有人能理解的，她闭了闭眼，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奴婢不知他做错了什么，竟然要打死。”
皇帝冷哼一声：“做错了什么？朕乃民之主，连要一个奴婢的命都要经过你的同意？”
见她不说话，脸上是茫然的表情，萧赫彦嘴角微动，想张口说什么却又哽了哽，广袖一摔，转身进去了。
曹全德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奇怪，他只见过花昭仪和皇帝梗脖子时，皇帝的忍让，哪里见过连宫女都忍让的皇帝。
心下虽疑惑着，脚步没停下，忙出去吩咐去了。
李琬被刚才皇帝的样子吓到了，也后怕自己跟他梗脖子，现在见她进去，手脚都瘫软了些。
她冷静地想了想，此时梗脖子不仅救不了顺春，可能连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
她缓了一下起身，让人端了一盏热茶，送茶进去。
皇帝整个身子埋在案堆中，不必抬头也知道是谁进来，她眼皮头未曾抬一下，冷声道：“你要是为别人求情，那还是死了这条心。”
李琬愣了一下，这条路算是彻底堵死，她尴尬地笑了笑，“奴婢哪敢求情，只是端了茶让万岁爷消消气。”
萧赫彦觉得这人有些好笑，颇有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意思，抬头眯眼看她，“怎么？不和朕梗脖子了？”
她心下漏了半拍，“哪敢和陛下梗脖子，陛下可是万民之主，要奴婢的性命不是轻而易举”
听着她鹦鹉学舌，皇帝也懒得和她计较，毕竟他将人弄到跟前也不是为了逗自己开心或者其他的。
半晌没动静，他才抬眼，见她站在那里踌躇，“朕的茶呢？怎么还不拿来？”
李琬忙将茶献了上去，皇帝爱喝酽茶，这次泡的极合他的胃口，他刮着茶叶沫子，冷声问：“你身子好了？”
李琬陪笑：“不好也不敢来御前伺候。”
话才说完，气氛又冷了下来，皇帝将茶杯一扔，搁在案几上，“说吧！朕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话来。”
李琬一时有些亢奋，咚一下重重的跪了下去，“奴婢也不懂那些大道理，只是觉得内侍伺候陛下虽没功劳，也有不少苦劳，陛下就看在好歹也是一条命的份上，饶了他吧。”
［老娘有一通大道理也跟你这种暴君讲不通啊！］
［你处死你身边值得信任的人，往后就没人再敢忠心了！］
皇帝听着她心声，冷笑望了一眼，只一眼，她打了一个寒颤。
他是皇帝，如何不懂人心，但皇帝不是过家家，要立威信，他的皇位是从众皇子中杀出来的，不立威信如何服众？
“你不问原由就来求情，看来是没跪够，不如再跪个三四个时辰？”
七八个小时？
她犹豫了一下，“那陛下，顺春犯了何事？”
“朕没空跟你解释！”
李琬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猴耍了一样，话才说着，曹全德躬身进来，“陛下，奴婢将人带了下去了，这次教训，奴婢想他再也不敢胡乱说话了。”
听这个意思，顺春没什么事儿，她终于放下心来，慢慢行退出来。
曹全德在在里面待了没多久便出来，李琬忙问他究竟是什么事，让皇帝发了这么大的火。
“御前的人最忌话多，又毛手毛脚的，我就说他迟早要出事。”
她正想问什么事，曹全德睨了她一眼，“姑娘，咱们御前最忌瞎打听，不管什么事，不然小命难保！”
见李琬脸色煞白，他才提起刚才的事，“我已经和你说了只是‘着实打’，姑娘也太过老实了，他坏死是我干儿子，我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不成？”
“还有，姑娘以后能不能悠着点，我瞧你和万岁爷梗脖子的样子我都脖子发凉，这哪是咱们这样的人能干的事？”
李琬僵硬地扯着嘴角，“曹大伴，下次我再这样，记得一棒子敲晕我。”
曹全德噗嗤一笑：“这才笑得害怕？幸好咱们万岁爷宽宏，没要你的狗命。”
他指着李琬笑了，眼神却在她身上打量，他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些年，除了花昭仪，皇帝哪里会有饶人的，要么这妮子真有本事，要么就是皇帝有些心思在她身上。
李琬自然也看出来他意味深长的打量，为避免尴尬，只是笑了笑。
“有些人还真是一天不惹事，就像活不下去一样。”
这样尖酸刻薄的声音自然是花妙妙，李琬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她。
这几日花妙妙没上值，不知道曹全德已经回来了，在下面只看见两人在丹墀上站着交头接耳，李琬还抿嘴羞怯怯的笑，让她忍不住恶心。
曹全德自然不会容忍有人在他面前放肆，悠悠转身，扬起脸低垂着眼眸，睨着丹墀下口出狂言的人。
她不知道是不是花妙妙就是狗眼看人低的人设，没看见前面难不成也看不出来曹大伴身上的飞鱼服？
“曹曹大伴我”她一时间蔫了下来，嚅嗫了半晌。
“御前的人最忌说话刻薄，你不仅刻薄，还大声，谁教你规矩的？”
她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望向李琬，曹全德感觉一拳打到自己身上了，清了清嗓子道：“我听说你来的时候就对着几个姑姑说话不敬，才来几天倒学会拿鼻孔看人了？”
她左顾右盼，不知道该怎么回，李琬想着她是想皇帝出来拯救她。
不过，李琬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希望，那种是一个彻底坠入地狱的人看到一个仰望神佛的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