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丛中一回首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康妮小说网https://www.vkni.org),接着再看更方便。
等三人依次讲述完毕,王伦便拍了拍手,说:“我这里也有一些心得,说与众兄弟来听。”
“自盘古开天辟地,女娲娘娘造人后,我等人类就生活在这天地之间。汉朝之前,我族自称华夏,何谓华夏?炎黄二帝之贵胄,三皇五帝之传人,有礼仪语言服饰之美,中大方正,雄居天下之中,宾服诸夷,是为华夏!”
“自汉朝以后,我族亦以朝代国别为称,如汉人、晋人、隋人、唐人、宋人。人以族分,无论何种称呼,终究都是华夏汉族!”
“则辽国就有契丹族,金国就有女真族,西南亦有蛮族、峒族各自区分。”
“人之生存,离不开食、衣、住三样根本。若无食,人就要饿死;若无衣,人就要冻毙;若无屋,就要受毒蛇猛兽攻击。”
“故而人之生存于世,样样件件,都需要取自土地。土地种植的谷物、作物,要耕土、要除草、要浇水、要施肥,要仰仗老天爷的脸色,才能获得一年之收成。故而人类自土地所得的一切产出,其总量是有限的。”
“收成有限,若要使自己的族群绝大多数人都能活下去,我汉族就选择了不断开拓疆土,寻找更多适合耕作的土地。如契丹、女真等族,以游牧、渔猎为生,就选择了另外一条路,那就是抢!”
“两个村子尚且还要为争水而斗,更何况两族、两国呢?所以这世间的一切争斗,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让自己的家人、让自己的族群更好地活着!”
那边广惠大师站起身来,问:“哥哥,你这番说辞,洒家也听懂了些。只我人类果真是女娲娘娘造的么?我汉人知文懂礼,怎地会有夷狄那样的禽兽,使他也生居这天地之间?”
王伦想说“进化论”,但他实在拿不出证据,况且说人是从猿猴演变而来的,当真是惊世骇俗,要被人当作神经病的,便说:“我亦不知女娲造人是真是假,但‘汉’乃天汉,是银河,或许我辈是从天上下来的也说不定呢!”
众人都哄笑了起来,只当王伦又在说笑,毕竟“我是谁”这个哲学问题实在太深奥了,有几人愿意去深究呢?
王伦又说:“我汉人中,也有禽兽不如之辈,那契丹人中,也有真好汉。只是居住的地形、气候不同,赖以生存的方式不同,先贤有云:橘生准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道理相同!”
他这么一说,更多的头领们也都听懂了,便也认可了他的这种说法。
王伦便示意许贯忠帮忙在身后屏风又挂了一张图画来,却是简单明了的“金”字形阶梯图。
他便扬了扬手中的一叠纸,说:“一个族群的人口多了,做事的人也就多了,于是分工就出现了。何谓分工?其实就是各人有不同的职事,比如农夫种田,妇人纺织,商人运货往来沟通有无,又比如林教头领着骑兵,广惠大师领着步兵,张顺兄弟管着水军,这就是分工。”
他随口点了三个坐得靠前的头领,又继续说:“自炎黄二帝以来,一族的族长、酋长、头目,就在分工之下,担任管理整个族群的事务,管理的事务又要细分,于是权力自然而然出现,并出现了官吏。”
“故而一个族群或者数个族群联合,形成部落联盟,继而形成国家,就有了较为稳定的疆域,有了较为稳定的人口,这样阶级也跟着出现了!”
“何谓阶级?譬如皇帝,君临天下,万万人之上,统治万民,就是最高的统治阶级,辅助帮助皇帝管理万民的臣子官员,也属于统治阶级。”
王伦说着就朝图画上一点,指在了最高处,又指了指大厅,说:“似我等这样的人,是被皇帝和官员统治的,就属于被统治阶级。”
这个说法虽然新颖,但划分简单,一目了然,故而众人也都听懂了。
王伦又继续说:“汉朝以来,世家门阀出现,这些大姓之家,往往以儒家经典传世,就掌握了经典的解释权和读书的权力。皇帝自然是需要读书人来帮忙协助管理天下的,于是这些世家又掌握了做官权。”
“我朝虽然推行科举,但二十余年前去世的本朝名臣、潞国公文彦博曾说过一句话:君王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故而我等百姓就处于阶级的最低层,士大夫居中,君王居高,这就是自秦汉以来到我朝,历朝历代的状况,都是一般无二的!”
武松忍不住,便站起身来,大声说:“哥哥,若无俺等小民生产劳作,这君王士大夫如何被供养?这文彦博说出这番话,何以能称名臣?”
“俺近日也读了些书,识了些字,听闻先贤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前次又听徐宁兄弟说,唐太宗曾言:舟比人君,水比黎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那唐太宗千古一帝,尚且不敢轻视百姓,这等狗屁名臣,竟轻视我等小民,国朝出了这样的臣子,果真羞比前朝!”
王伦便摆手请他坐下,说:“彼辈身处统治阶级,自然要为本阶级说话的。我这里有一句话,说与诸位听:向来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
这话说得有些绕口,在座的聪明人,口中默念一遍,顿时明白了;不那么机灵的,仔细回想,也多少理解了一些;似李逵这样的夯货,就傻愣愣地在那里问:“哥哥这话是个甚么意思?”
王伦便举了个例子,说:“我山寨这么多头领,唯卞祥与山士奇兄弟家业最大,他们为何要上山入伙呢?”
卞祥便拱手说:“我虽是富户子弟,但家产尽被贪官夺去,恨不得杀尽天下贪官污吏,若国朝吏治清明,我如何能遇到各位兄弟呢?”
山士奇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说:“小弟只觉得是我经营不善,理财无方,将家产破了,愧对先人。现在一想,若非国朝杂税多于牛毛,小弟如何能沦落至此?我亦立了誓言,要将这天下的贪官污吏除尽!”
王伦便说:“若卞祥与山士奇两位兄弟不曾被贪官破了家,未尝不能做人上人,那就是升到了统治阶级。但他却与我等百姓出身的人一起造反,那些同样家资富饶的富户,肯与我等一起同心同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