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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王稚已经扑向了另一个羌人,而他的长剑也洞穿了一名羌人射手的胸膛。
王稚没吭声,庞德点点头:“将军,我敢肯定只逃掉了一个人。羌人不会想到我们会从这里偷袭,他们这是例行巡查,要不然那五个人也不会没有准备。”
刘修下令,全军起动,趁着黎明前的天光,立刻向羌人的大营急行军。
天狼一惊,猛地抬头向东看去,眯起了眼睛在东方的天空仔细搜寻那颗与他同名的星星。可是,他看到的只有刺眼的阳光,哪里有什么天狼星。
“回去报告将军,由他决定是进是退。”王稚老脸有些搁不住了,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大营:“如果将军决定要退,老夫就一个人杀入大营,取了那什么狗屁天狼的性命。”
“睡过了,正准备上值。”刘修温和的笑着。
山谷间,羌人的大营遥遥在望。
天狼皱了皱眉,扯着嗓子把自己的疑问对大巫师说了。大巫师慢慢的直起了腰,无神的老眼也渐渐的明亮起来,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气势,看得天狼为之一惊,神色中的轻慢不经意的消失不见,用颤抖而敬畏的声音问道:“大巫师?”
王稚忽然眼光一扫,喝了一声“小心”,身子已经拔地而起,如同一枝长箭射出,庞德目瞪口呆,刚才那一路奔跑,他已经觉得王稚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议,看到这一幕,他才知道王稚刚才并没有尽全力。
“将军,请让我一个人去刺杀天狼,将功赎罪。”王稚哑着嗓子说道。
举手投足之间,王稚大发神威,连杀三人,庞德奔了过来,一箭将一个正准备偷袭的羌人射杀。
“李广是汉阳人?”刘修有些诧异。李广可以说是西汉第一名将,甚至超过卫青和霍去病,谁不知道“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的李将军啊。
天狼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除了初升的朝阳,什么也没看到。大巫师的身子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突然一头栽倒在地,瘦弱的身子在五彩的袍子下面抽搐着,嘴里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含糊不清,天狼费了好大力气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是吗?”刘修眨眨眼睛,“那你小心,我要攻了。”
“文治国,武安邦,本来就不可偏废。正如人有两手两脚,缺了哪一个都是不行的。”刘修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的感触虽然没有傅燮那么切身,却也非常深刻。他在晋阳办学堂,在长安办书院,都遇到了这样的问题,那些儒生的眼里只有圣人经典,对兵学有着强烈的鄙视。
庞德一听,立刻兴奋起来,睁起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刘修。
……
……
“不用,我就用空手和你过两招。”刘修一看到傅燮拔剑的姿势就大致摸清了他的水平,哪里还需要用兵刃。傅燮有些生气,沉下了脸,抖一抖手中的长剑:“那将军可要小心了。”
大巫师很快来了,她是一个老妇人,灰白的头发结成一个个发辫,眉毛已经掉光了,坐在由四个羌人抬着的步辇上,躬着身子,摇摇晃晃,让人很担心她会从上面栽下来。直到被人扶着站在天狼的面前,她还是迷迷瞪瞪的,瞪着昏花的老眼,茫然地看着天狼。
“你不信?”刘修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傅燮居然不相信他的推断。转念一想,又有些释然。他是知道张角太平道起事的口号的,可是傅燮不知道,他自然不知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八个字透露的秘密。
……
傅燮手一紧,摆好了架势:“傅燮恭候指教。”他刚说了一个傅字,刘修已经纵身上前,抬手便打。他吃了一惊,举起手臂招架,却觉得手腕一麻,长剑已经脱手。刘修夺剑在手,手腕一抖,剑尖颤动,如繁花乱锦,剑剑不离傅燮鼻尖,映得傅燮眼睛发亮。
“你别误会,我也没有误会你的意思。”刘修抬手打断了傅燮的话,“我是说,你到我军中时间太短,控制不住那些粗野的汉子。这种隐秘的行动,必须要有绝对的服从,一旦出现指挥不灵的情况,很可能会有覆没的危险。”
庞德用力地点点头,按照王稚的指点调整呼吸。
“将军堪比汉阳郡的名将,飞将军李广。”傅燮由衷的赞了一声。
傅燮自诩身体强健,不像荀攸那么文弱,可是当他在半夜被山风冻醒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后悔,看向身边虎士们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畏。这些粗野的武夫背着武器和干粮,在山路上奔跑了一天,一个个还是精神抖擞,简单的吃完晚饭之后,不当值的人不管睡得着睡不着,钻进睡袋就不动了。有的人很快打起了鼾声,可以想像他们睡得非常香甜。冬夜里的寒风对他们来说似乎不起什么作用。
两人迅速在方圆数丈的范围内进行搜索,过了好一会,两人重新聚拢来,庞德的脸色很难看:“道长,跑了一个。”
傅燮又招呼了一声,持剑上前,拧腕便刺。他不敢尽全力,生怕伤了刘修,刺的方向也只是刘修的腿。刘修只是轻描淡写的撤了一步,便让他落了空。傅燮赶上一步,再刺一剑。刘修又轻松地避开。傅燮连刺几剑,见刘修都躲得非常轻松,这才知道刘修的武技果然高明,不再留手,使出全部的本事,剑光霍霍,一剑紧似一剑的向刘修刺去。
傅燮从怀里抽出手绢,抹去额头的汗珠,听了刘修这话,他也笑了:“既然如此,将军又何必以身犯险?”
天狼瞪着满是眼屎的眼睛,看着跪在面前的那个斥候,咧了咧嘴,想笑没笑出来。他伸手从一个半裸的羌女手中接过酒壶,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口,在嘴里呼噜呼噜的漱了漱,一仰脖子咽了下去,这才骂道:“你娘的在哪个山窝里睡觉,梦到山里的唐述(羌人称鬼为唐述)了吧?跑起来脚不沾地,那是人还是神仙?”
“原来如此。”刘修也挨着树坐了下来,和傅燮轻声闲聊。李广是个悲剧人物,“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是很多人引以为憾的事情。“成纪李家现在还有人吗?”
“冻醒了?”刘修从远处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将一壶酒递给傅燮,“喝一口,暖暖身子。”
“大帅?!”那斥候仰起苍白的脸,瞪着白多黑少的眼珠子,刚要分辩,被天狼狠狠地瞪了一眼,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拼命地回想着当时的情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免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遇到山里的妖魔鬼怪了。人怎么可能会飞呢?
“将军?”
“无妨,尽管试来。”刘修胸有成竹地说道。
“没了,早就没了。”傅燮有些伤感:“自从李陵投降匈奴之后,陇西人便以李姓为耻,就算是李家子孙,大多也不愿意称是他的后人了。”
亲卫转身去了,天狼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他走出大帐,叉着腰,光着脚板站在冰凉的地上,看向北面莽莽青山。
“是啊。”傅燮靠着一块石头坐了起来:“汉阳郡原为天水郡,是从陇西分析而来,李广的故里成纪如今便是汉阳的一个县,离冀城不过百十里。”
刘修等人在庞德的带领下,在茫茫的山野中奔走了三天,第三天晚上,庞德兴奋的告诉刘修:“将军,翻过那座山,我们就能看到羌人的大营了。”
刘修没有再解释:“既然如此,那南容就拭目以待吧。我相信我的判断不会错,快则一两年,迟则半年,山东必然有事。”
傅燮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怪异:“大人的意思是说,凉州的羌乱,只是一个开始?”
两个羌女走了过来,紧张的替他整理衣服,他有些不耐烦的伸手拨开,敞着怀,在帐里来回走了两圈,抓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又有些不放心的自言自语道:“这他娘的也不能太大意,那汉子能以三千人杀了聂啸一万人,据说大贤良师还吃了他的苦头,说不定他和唐述山的那些鸟人一样,真有点古怪的本领。我可不能和聂啸一样,稀里糊涂的就中了他的手脚。”
傅燮锁着眉头,仔细考虑了半晌,“可能性不大。”
王稚人在半空中,长剑已经出鞘,剑光一闪,拨开一枝射来的羽箭,抖手掷出了长剑,人却扑向藏身树后的一个羌人,手掌如电般拍在那人的胸口。那个羌人狂呼着倒飞起来,轰的一声摔倒在地,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傅燮撇了撇嘴,不屑一顾。“将军,我们还是说说出奇兵的事吧。”
“我不信。”傅燮微微一笑:“羌人不信太平道,他们不可能和张角联合。”
王稚懊丧的一跺脚,转身带着庞德向最高峰奔去。
庞德知道王稚是天师道的高手,剑法高超,还会神奇的匿隐术,能和他一起行动是个非常难得的请教机会,连忙兴冲冲的跟了上去,抢在前面给王稚带路。王稚跟着他走了一阵,觉得他走得太慢了,伸手提起庞德的手臂,喝了一声:“小子,当心了。”
“不用担心,一面之词,天狼不会那么容易信的。”刘修笑笑,转身看着傅燮,“南容,如果你是天狼,你会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