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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昫握着笔,对着面前空白的纸,僵在了原地。
暗地里偷偷摸摸地取笑陆浔是一回事,如今要他当着面,一笔一划画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天杀的,他没羞没躁也没到这个程度啊!
他不动,陆浔就好整以暇地搬了个凳子坐他旁边,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尺子。
“你最好快点儿下笔,一刻钟后我要看不到第一张图,就打上一轮再坐下慢慢画。”
周昫惊得瞪大了眼,心想这是摊上了个什么大魔头,这么磨人的法子也亏他想得出来。
像是为了威胁他一样,陆浔把架子上一个白沙漏刻拿了下来,就那么大喇喇地摆在周昫眼皮子底下,跟催命符一样扑簌簌地漏着沙子。
周昫抿着嘴眼巴巴地望了陆浔一阵,不见任何转圜的余地,只得叹了口气,认命一样地握起笔。
地瓜地瓜,旁边的人就是个地瓜。
他一边给自己洗脑,一边艰难地下笔。
身后的热乎劲儿还没下去,发面馒头一样压在红木凳上,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蛰着疼,虽不至于忍不住,但也难受得紧。
如坐针毡……
周昫头一次对这个词语有了切身的体验。
真的太贴切了,发明这个词语的人当年肯定经历了什么吧,肯定是!
周昫不知不觉就往前倾了身,靠着手肘支撑桌面分掉压在身后的力,然后后腰就挨了一巴掌。
“嘶——”周昫侧着身躲,顺着那姿势偷偷把屁股抬起来。
陆浔早把他的各种小动作尽收眼底,拿尺子敲了敲凳侧:“坐好,腰挺直。”
周昫缩了缩脖子,生怕那尺子下一刻就抽他身上了,装着可怜跟陆浔卖惨也没用,只得苦着个脸重新坐好。
笔触落在纸上,一笔一划很快就勾勒出一个人的模样,可到了关键位置周昫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陆浔就坐在他身侧,他屏气凝神,甚至能听到陆浔轻微的呼吸声响,红了的耳尖怎么也消不下去。
手中笔似有千钧重,迟迟都落不到人物身上,只在无关紧要的地方耗着时间。
白沙漏得飞快,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
周昫瞧着那细细的白沙尽数漏完,他手里的图却依然只有个模糊的轮廓,不禁偷眼瞟了一下身旁的陆浔。
毫无意外地得到了一声轻斥的冷笑。
“呵,好话你不听,就偏要试试疼是不是?”
半边身子发麻,周昫默默地蹭起来打算要逃,胳膊却让陆浔拽住了。
“师……啊!”
一阵失重的天旋地转之后,周昫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板呆了一瞬,才让身后的炸痛唤回了神。
要命,是尺子!
陆浔压紧了他的后腰,手中尺子翻转,一连七八下全落在他臀腿相连处,既快又狠,连半点位置都没有移。
锐痛与滚烫迅速叠加,周昫一声嚎叫,继而猛烈地挣扎起来,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没有趴在桌子上,却是被陆浔按在了腿上。
“嗷!师父!别!”
周昫拼命地蹬着腿,水煮青蛙一样地要扑出去。
陆浔摁实了他反扣在背后的手,在他快要把自己蹬出去的时候把人拽回来箍紧了,稍稍抬了抬腿将他身后顶到了高处,手上的尺子又加了两分力抽下来。
“啊!啊!”周昫引着脖子哀哀直嚎,也没求得陆浔放轻几分。
陆浔这会儿是真生气了。
他知道周昫桀骜不驯的性子,也知道他喊这一声师父并没有真往心里去,所以原本并没想与他上纲上线。
这些天即便偶尔罚他几下,也是拿捏着分寸半劝半哄的多,哪里有真跟他动怒训人的时候。
但周昫一直跟他胡搅蛮缠,口中嚷嚷着求饶认错,却一直是个吊儿郎当毫不上心的样子,挨他几下打也是抱着哄他开心的意思,哪里真有往心里去了,过后还要跟他讨赏卖乖。
还当他看不出来?
陆浔到底是为人师者,三番两次威胁警告都不被当回事,威势气场立不住,以后还怎么教?
“毫无认错反省的意思。”陆浔轻轻一声给周昫的行为定了性,在周昫无声的震惊中又照着那地方落了十下。
没有放水,实打实的力道抽下去,衣服上碾出的褶皱又迅速被下一道抚平。
周昫只觉那处的皮肉都被打薄打透了,炸痛得让他没法适应,皱眉咬牙也硬挺不过去,两脚拼命地蹬着地面,双腿不住地发抖打颤。
打就打,怎么还只搁着一处捶呢,这谁受得住啊!
“啊!师父你换个地方吧,轻一点,我受不住了……”
陆浔稍稍侧过了尺子,用尺沿处扫过了那迅速伤肿起的位置,一瞬间能扫出刀劈一样的错觉来。
“嗷!”周昫猛的两腿蹬直,扬起来的额上隐隐可见青筋之态,他一手紧紧抓着凳子腿,在炸痛中爆发的力量差点把那凳子抽了出去。
陆浔把尺子压在他的伤上摩挲了两下,看着衣服下的皮肉害怕得抽动,却还是问道:“你不服气?”
周昫疼得都快疯了,哭腔都被逼了出来,一听这话更是吓得丢盔弃甲,出口的话几乎是用吼的:“不!师父!我……”
他那个服字还没说出口,身后的尺子却已经重新抽了下来,还是那个地方,一下比一下更狠。
“啊!”周昫再怎么攥紧手指也没法把疼给发泄出去,总算是在陆浔这铺天盖地的责打中彻底慌了神,“我不敢了!”
陆浔在他的哀嚎声中抽足了十下,才停下来。
周昫挣得几乎要脱了力,十下过后才仿佛找到了喘息的空档,软了手脚挂在陆浔腿上拼命地喘着粗气。
“师父别打了……不敢了……真不敢了……”
陆浔搁下了尺子,手掌搭在他身后,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皮肉的滚烫,轻而易举地就摸到了一道肿伤。
他顺着肿伤的位置轻轻推了过去,立刻就引得手底下的人一阵抽搐。
周昫浑身发抖,指甲都快把凳腿的漆皮抠下来了:“啊!别!饶命!”
陆浔手下不听,淡声问道:“能好好听教了吗?”
周昫被他磨得头皮发麻,话都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能……我听……”
陆浔松了手,又从另外一处地方按了下去,如愿又听到了一声哀嚎:“你自己说的,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