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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上午的时间里,皇太极手下的蒙古仆从军,一共组织了三次对义州城的进攻,不过其进攻的力度却是一次比一次弱。
因为皇太极压根就没对那些蒙古人抱有任何希望,因此,在中午吃过饭之后,皇太极也就破天荒的允许蒙古人进行短暂的休息。
而胡文霆在对形势进行了一番分析之后,大致也猜到了皇太极的心思,知道他这是在骑虎难下的情况下,为了给自己保留下几分面子,这才不得不让那些蒙古人对义州城进行一番应付式的进攻。
于是,胡文霆就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对战术进行了一些微调,决定按照先前的想法,从营救回来的百姓中,抽调出一部分胆子比较有血性的人,让老兵带着他们进入城外的地堡,切身体验一下战场的气氛。
胡文霆的这个安排,虽然看上去有些儿戏,似乎没有特别把那些百姓的性命当回事,但实际上,胡文霆却在心里知道,那些百姓基本上是有惊无险的。
毕竟以皇太极目前所拥有的武器装备情况,基本上是没有可能攻破那些以混凝土为主要材料的地堡的,因此,躲在地堡内的人,也不可能有生命危险。即使是做最坏的打算,最多也就是让那些蒙古人冲过地堡群,接近到城墙下而已。
而当初曾随着胡文霆一起,在大凌河的地堡中,狙击过后金军队的那一批人(如今大多数都已经成长为各级军官),当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也就没对胡文霆的这个安排提出疑义。
胡文霆采取的是自愿报名的方式,向那些百姓中进行招募,也正如胡文霆心里所预计的那样,这些同蒙古和后金两方面的人马,都有着血海深仇的宣大两地百姓,在听到招募令之后,那些百姓当中,一些血气方刚的青壮,纷纷踊跃上前报名,不一会的时间,就已经报满了三千人。
考虑到这毕竟只是一次带有探索性质的尝试,胡文霆不可能真的安排大量的百姓进入地堡,因此,所需要的人员数量也是有限的,于是,胡文霆在得到汇报,说报名人数已经满三千人的时候,就及时吩咐暂停接受百姓们的继续报名。
结果就是那些已经报上名的青壮们,脸上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而那些因为晚来了一步,没能报上名的人,脸上的表情则显得有些沮丧。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发出疑问,说难道胡文霆不有那么大的个人魅力,能让这些百姓这么积极的为他去冒险?或者说,难道这些百姓都是一些不怕死的人,明知道上战场会有生命危险,还这么积极的报名参与其中?
事实上,这么说是有失偏颇的,固然按照国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为人处事原则,这些百姓为了报答胡文霆对他们的救命之恩,是应该积极的去响应他发出的号召,但还不至于积极到这种程度。
其实,百姓们的小算盘打得可精明了,首先,他们知道其中的风险肯定是有一些的,但凭着他们在被营救时的所见的闻,知道胡文霆手下军队的战斗力,相对那些后金士兵和蒙古人来,是处于辗压状态的,因此,自己上了战场之后,其风险也是相对较低的。
其次就是,通过一上午的耳闻目睹,他们不仅没有在街上看到过任何一个伤员经过,同时,他们看到那些士兵脸上所表现出来的神态,都是相当的轻松,表明战事肯定对自己方面非常有利,因此,风险也就更加的小了。
最后就是,那些青壮们也深知风险与机遇并存的道理,希望这次通过适当的冒险,或多或少的为自己搏得一个相对较好的前程。
正是基于以上这些方面的考虑,所以才有了众多青壮积极报名,想到战场上去见识一番的表现。
当然了,胡文霆的安排虽然稍显轻率,但远没有狂妄到无边的地步,因此,他也不会一下子就把所有的新人都安排进各个坞堡,如果这样安排的话,那么各个坞堡中,就是以新人为主了,一旦真出了乱子,后果就有些不堪设想了。
因此,被第一批挑中并派往各个坞堡的新人,只有所有报名成功人员的六五分之一,也就是六百人左右。然后,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那些有幸被再次挑中的人员,自然是高兴无比,而那些没有被第一批挑中的人员,又显得有些失落。
这时,负责带队的军官,就带着一脸轻松的表情,对那些暂时没有被挑中的青壮说道:“你们放心好了,说不定明天就轮到你们上场了,你们还不如趁着今天还有些空余时间,多想一想,一旦明天上了战场之后,该如何做才能让自己表现得更好一些。”
随后,就是一些军官带着几十老兵,对被第一批挑中的这六百来号人,进行战场纪律和一些常识的培训,随时等待着胡文霆发布的让他上场的命令。
皇太极手下的那些蒙古人,是在足足休息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才在后金士兵的催促下,向那些地堡群发起了下午的第一次进攻。
接到报告后,已经站在城墙上的胡文霆,明显能感觉到那些蒙古人在下午的进攻,同上午的相比,更像在应付了,于是,就下达了命令,让那六百人做好准备,在蒙古人第一次退下去的间隙,他们就迅速的跟着带队老兵进入各个地堡之中。
在蒙古人的第一次进攻被打退之后,按照胡文霆下达的命令,那六百名新人也随即进入各个地堡之中,随后,在一下午的时间,蒙古人在后金士兵的督促下,又相继组织了三次不成样子的进攻,几乎每次都是在地堡内的士兵开始射击不久,那些蒙古人就一哄而散了。
因此,对于那六百名新人来说,可以说是就像是去各个地堡旅游观光了一番似的,不过他们在傍晚时分撤出各个地堡之后,仍然是表现得异常的兴奋,毕竟他们也算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体验过一回了。
当然了,当这些人晚上与其他那些,没能被第一批派上场的人员,相聚在一起的时候,也免不了要同他们吹嘘一番,同时,也向他们分享了一些心得体会。
因此,当第二天轮到第一批新人上场的时候,他们的表现又要比第一批人更加镇定了一些,并不像第一批新人那样,只是老老实实的在一旁观战,而是摩拳擦掌的有些蠢蠢欲动。
甚至其中一些胆子比较大的人,还开始向身边的老兵求情,希望老兵们也能指导一下他们,亲手用手中的弩枪打击一下外面的蒙古人。
却说这些老兵当中,有一大部分也是流民出身,他们本身就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再加上平时胡文霆还不断地向他们灌输,要同普通百姓保持良好关系的思想,因此,就有一些老兵在那些新人的数番求情之下,就真的指导他们用手中的驽枪,向一些比较接近坞堡的蒙古人发射了几箭,有几次还能像瞎猫碰上死耗子似的,居然还真射中了目标,让坞堡内的众人都发出了叫好声。
双方就这么像一场军事演习似的对垒了三天,正好那三千名百姓,也都轮流上了一次所谓的战场,也算是得到了一定的锻炼。
在第三天所谓战斗结束的之后,胡文霆就一个人在那里对当前的形势进行了一番分析,此时,他已经能完全确定,皇太极这纯粹是为了找回一点面子,而作出的应付性安排。
照这样下去,也许再过上几天,皇太极自己在感到实在无趣之后,就只能选择灰溜溜的退去了。
胡文霆大致估算了一下,皇太极手下的蒙古人,在这三天进攻过和中所遭受的损失,其实总共加起来也就在一千人上下,而且其中最大的一批人员伤亡,都是在第一天上午的进攻过程中造成的,差不多有五百多人。
然后,就是那天下午,也大概在各处地堡附近丢下二百来条性命。而在后面的两天时间里,由于蒙古人几乎都是一触即溃,因此,每天上下午加起来,也就损失了一百多人而已。
这种损失,即使是对于那些蒙古人来说,也算不上是伤筋动骨,更别说是皇太极了,他根本不会在乎蒙古人的这么一点损失。
因此,胡文霆就想着,就这么让皇太极毫发无损的离开,是不是太便宜他了。可是,真要让自己带人出城去攻打皇太极的大营,也是不太现实的,毕竟自己手下真正的军事力量,再加上娜木钟手下的蒙古人,也才不到两万人。
而为了确保义州城的安全,这两万人里面,至少还需要留下一半左右的人马负责留守义州城,毕竟,一旦义州城出现任何闪失,那么自己辛辛苦苦营救回来的那八万左右大明百姓,可就要再次遭殃了。
因此,自己能够带出城作战的也就不到一万人了,而相对于守城战或者阵地战来说,在平地上与对方进行野战,可是最不利于发挥自己手下人手中火器威力的。
也就是说,皇太极任何手下人员的人数优势,很容易就能同自己形成一种胶着状态,那时候,可能就会让自己手下的人遭受重大的伤亡,这可不胡文霆所愿意见到的。哪怕就是同对方来个非常悬殊的战损交换比,胡文霆也是不愿意的。
排除同皇太极进行野战这个选项之后,那么剩下只有想方设法去引诱皇太极全力来攻城了,然后,通过自己这边在工事上占据的绝对优势,对皇太极手下的人员,来一个让他肉疼不已的重创,让他今后每次见了自己之后,都要远远的躲开,再也不敢轻易的找上门来。
打定主意之后,胡文霆就让亲兵去通知周大豹和李定国,让他们两人马上到自己这边来,说自己有要事同他们相商。
在两人来到之后,胡文霆就同他们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胡文霆对此次行动的安排是,李定国留守城内,全面负责守城事宜,毕竟,对义州城的改扩建等工作,都是在他的领导下进行的,他对义州的各处城防最熟悉不过了,能做出最合理的安排。
而周大豹则带着一半特战队员,再加上一部分通州兵,随自己出城去对皇太极他们进行挑衅,激怒他们不顾一切的来攻城。
而周大豹手下还剩下的一半特战队员,则被胡文霆安排到各处坞堡当中,当后金军队被彻底激怒,追逐着自己而来的时候,让他们在地堡中,凭借手中那目前自己这边最犀利的火器,专门盯着后金的一些将领实行狙杀,同时,也可以有效地掩护自己和周大鹏等人的撤退行动。
听完胡文霆对整个行动的安排之后,周大豹和李定国两人首先对整个计划原则上表示了赞成,然后异口同声的提出,由胡文霆亲自面当诱饵,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他们绝对不能同意。
而胡文霆则带着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向他们解释说,只有诱饵足够大,才能真正吊起那些后金人的胃口,他们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往前冲,这样,自己的这个计划,才能取得应有的效果。
当周大豹和李定国两人,还试图再次对胡文霆进行劝说的时候,胡文霆就板起了脸对他们说道:“这是命令,不允许再讨价还价了。”
在听到胡文霆板起脸说出的这句话之后,两人只好苦着脸,很无奈的说了一声“是!”
当周大豹和李定国两人按照胡文霆的相关安排,下去做准备工作之后,胡文霆这才发现期间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周雨萌,这时看上去有些眼眶发红,于是,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怎么,周姑娘又想到什么伤心事了?”
经过前面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周雨萌同胡文霆之间的关系已经比较熟络了,再加上在她心里,始终以为胡文霆是打算纳自己为妾的,因此,在听到胡文霆的问话之后,就用带着一丝娇嗔的眼神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小声说道:“妾身是在担心大将军明天的安危,这才…”
胡文霆听了之后,不以为然的笑着对周雨萌说道:“没事的,我胡文霆福大命大,去年老天爷想收走我,最终都没能得逞,更何况皇太极他在先前同我进行过的数次交手中,压根就没从我身上占到过一丝便宜,每次他都是在我手上吃了瘪之后,灰溜溜的离开的,我相信这一次也是一样,我要让他在今后遇到我之后,都乖乖的绕路走。
再说了,《史记·淮南衡山列传》中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当敌勇敢,常为士卒先。意思就是说,真正的将领,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反倒是应该勇敢的冲在士兵们的前面,这样才能自己一方的士气更加高涨,然后,就能更好的杀敌,最终取得整个战斗的胜利。”
周雨萌不服气的回了一句:“大将军您可别忘了,在《史记·司马相如列传》中,也有这么一名话:家累千金,坐不垂堂。意指身份尊贵的人,不应当轻易涉险。”
胡文霆还想通过引经据典来反驳周雨萌的观点,可是因为自己的古文素养实在太有限了,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合适的典故,只好又在周雨萌面前耍起了无赖,说道:“我读书少,大道理说不过你,行了吗?”
看到胡文霆那一副无赖的样子之后,周雨萌也暂时把心中对胡文霆的那份担忧给抛开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时,胡文霆还忘再逗她一句:“对了,这笑起来才好看嘛,否则,周姑娘红着眼眶走出去的话,别人看见之后,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呢?”
周雨萌也娇嗔着说道:“本来就是大将军您欺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