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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胡文霆的判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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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宗龙是在收到诏令的三天之后,没有带上任何下属官员,而是只身一人,仅带着一百多名护卫亲兵前往义州城的。而在对手的刻意安排下,关于朝廷那份诏令当中的一些内容,已经先傅宗龙一步被传到了义州那些百姓的耳中。

因此,当傅宗龙一行来到义州城之时,那些已经提前得到一些消息的百姓,知道傅宗龙一行来义州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把自己这些原本已经打算在义州的人,全部强行送回老家,当然就不会对傅宗龙一行有什么好脸色了。

尽管这些百姓还不敢对傅宗龙一行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但是他们脸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表情,已经能让傅宗龙充分体会到,这些百姓并不欢迎自己的到来,对此,傅宗龙也只能在心中报以一阵苦笑。

傅宗龙进而想到,既然义州的这些百姓,都已经提前得到了一些相关消息,那么作为此时义州城的头号人物,胡文霆也毫无疑问应该得知了那份诏令的内容,或许他此时也正在等着向自己兴师问罪呢。

想到这些之后,傅宗龙心里就更加感到郁闷了,他也拿不准过会两见面之后,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双方能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进行一番友好的商谈。

不过,傅宗龙的这份担忧很快就被消除了,因为,在他带人进入义州城之后不久,正在工地上巡查的胡文霆就得到了手下人的汇报。然后,胡文霆也来不及回到住处换上正式的官服,就在一群亲兵们的簇拥下,匆匆前来迎接傅宗龙一行。

事实上,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胡文霆并非在辽东担任任何的官职,他只是临时来这边处理一些事务而已,也就是说,胡文霆同傅宗龙之间,并没有任何的隶属关系。

相反,以胡文霆目前头上还顶着了一个辽东侯爵位的身份来说,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地位还要高过傅宗龙一些。

因此,此时的胡文霆完全可以大大咧咧的在官署中等着与傅宗龙会面,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自降身份,屁颠屁颠的跑去迎接傅宗龙一行。

当傅宗龙远远的看到胡文霆正带着十几名亲兵,脸上带着没有丝毫芥蒂的笑容,匆匆迎向自己一行时,终于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在来到傅宗龙面前之后,胡文霆还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我说督师大人,您这一招突然袭击,还真是让晚辈有些措手不及啊,您看晚辈只好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一身,就匆匆赶来迎接您了,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督师多多原谅哦!”

这时的傅宗龙已经彻底被胡文霆的那份真诚给感动了,于是,也玩笑着回答道:“是嘛,老夫要是不肯原谅你,你又该如何呢?”

胡文霆还真没想到平时一脸严肃的傅宗龙,居然也会当众同自己开起玩笑来,就稍微愣了一下,在心里想着该怎么来回答他的这句玩笑话。

还没等胡文霆想好,傅宗龙又紧接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看你啊,都已经是堂堂的辽东侯了,怎么还老是这么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你这个样子,又怎能对那些宵小之徒形成震慑呢?”

胡文霆当然能听出傅宗龙这是话里有话,于是,也就不再继续同他在大街上开玩笑,而是恭恭敬敬的在前头引路,把傅宗龙一行领向自己目前在义州城内的临时办公地点兼住处。

等傅宗龙和胡文霆两人在客厅中坐定,周雨萌等人也为两人上好茶之后,傅宗龙就朝胡文霆使了眼色,胡文霆马上明白他这是有比较机密的话要单独同自己说,就挥手让周雨萌等人退了出去。

在闲杂人等都离开之后,傅宗龙就直接了当的问道:“梦之啊,想来不用老夫再重复一遍,你也应该大致知道了朝廷方面,刚发来的那份诏令的相关内容了吧。”

看到胡文霆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已经知道诏令的内容之后,傅宗龙接着问道:“那梦之你对此又作何打算呢?你放心好了,如今老夫对于有关辽东方面的事情,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作得了主的,因此,只要你提出的要求,是在老夫职权范围之内能办到的,老夫一定尽全力帮你进行解决。

比方说,你想把义州城内的这些百姓,都全部留下来,老夫也是可以尽力帮你争取的。

至于义州之外的那些百姓,老夫也已经从侧面进行过了解,知道这些人大多都不是打算坚定的跟着你的,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他们送回老家也好。

这样一来,老夫这边也算是向朝廷方面有了一个交待,而你这边呢,也可以为自己保留下足够的后备力量。

嘿嘿,只要把那些人眼皮子底下的百姓,大张旗鼓地给送回老家去,也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了,他们要是再不识相一些,还要继续在这事上进行纠缠的话,就算到时候梦之你采取一些手段对付他们,老夫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看不见的。”

在傅宗龙带着几分气愤,一口气说出这一番话之后,就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了好几口水,胡文霆就顺手拿过茶壶帮傅宗龙的茶杯里添了一些水,然后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开口说道:“晚辈先谢过督师的关爱,但是晚辈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把督师置于两难的境地。”

傅宗龙听了之后,不由得也愣了一下,心想这小子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啊,都到这时候了,居然还能如此淡然。

傅宗龙就忍不住问道:“梦之你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啊?如果你信得过老夫的话,方便把你心中的打算告诉老夫一声吗?免得让老夫一个人在那里瞎操心。”

胡文霆继续用淡淡的语气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晚辈打算基本按照诏令的要求来办事喽。”

看到胡文霆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之后,傅宗龙顿时被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一脸的怒气对胡文霆说道:“好、好、好,老夫这算是扮笑脸给瞎子看,表情完全表错对象了。”

看到傅宗龙已经开始动怒之后,胡文霆不由得在心里苦笑起来,心想,虽然到傅宗龙这一代,傅家已经彻底完成了身份的转换,从最初祖上颍国公傅友德完全靠军功起家,变成了纯粹的文官,但是傅友德那武将标志性的火爆脾气,依然还是完美的在子孙后代中保留了下来。

胡文霆想着,如果自己再不向傅宗龙透露一些内情的话,很可能他真的就要同自己断绝来往了。

想到这些之后,胡文霆也连忙从座位站起来,赔着笑脸对傅宗龙说道:“督师先请息怒,本来晚辈是还有一些其它打算的,无奈一时之间,还未能考虑周详,因此,也就不太好意思把它拿出来请督师您参详。

既然督师你对晚辈如此关爱,那晚辈也只好拼着让您见笑一番的态度,提前把晚辈那些还不太成熟的想法拿出来,请您指点一番了。

不过,在晚辈说出自己的打算之前,还想先向督师请教一个问题,那就您认为当前这份诏令,到底有没有包含陛下的意思在内?”

听到胡文霆居然要同自己探讨这么明显的一个问题之后,傅宗龙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然后开口用一副长者教训晚辈时才有的语气,对胡文霆说道:

“梦之啊,不是老夫以老卖老的想要教训你,而是你虽然年纪轻轻的就已经获得了侯爵的封号,但这只能说明你在某些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而阅历、经验这些东西,却不会随着地位的快速提升也随之能轻易得到的。

这么说吧,凭着老夫在官场上厮混了几十年所得到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这份诏令,这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通过某些手段骗取到了陛下的认可之后,才得以下发的。

因此,老夫敢肯定,这份诏令中所隐含的一些阴招,绝对不是陛下本人的意思。”

胡文霆听了傅宗龙的回答之后,却笑着对他说道:“对此,晚辈却同督师您有完全不同的看法,晚辈认为,以陛下的英明,他不可对诏令中所隐含的一些阴招,没有丝毫的察觉。

相反,陛下可能是出于对稳定大局方面的考虑,才不得不假装糊涂,默许了这么一份诏令的下发,换句话说,陛下这是有意为之的。”

紧接着,胡文霆就把自己以前曾向朱由检说过的,对辽东方面的一些形势分析,以及辽东将门的一些危害性等情况,都一一向傅宗龙进行了详细说明。

最后,胡文霆还告诉傅宗龙,自己在辽东方面的最主要任务,就是要想方设法扼制住后金方面急速扩张的这一态势,而到目前为止,这一任务显然已经取得了初步的进展。

本来自己是打算再经过一两年的时间,把这十多万百姓完全消化之后,再进一步通过军事手段向后金方面施加一些压力,在把后金的生存空间压缩到一定程度之后,再通过其它一些手段来对后金进行收服。

可是,在如今辽东这边有些矛盾已经马上就要激化的情况下,自己就不得不对自己的一些计划进行调整了,相信陛下一定也是在发现辽东这边的形势有些不妙之后,出于大局稳定方面的考虑,才会让那些人下发这么一个诏令的。

在听完胡文霆一番有理有据的说明之后,傅宗龙也开始更全面的思考起相关的问题来,结果,他在经过一番认真的思考和分析之后,发现胡文霆所说的一切都是非常合理的,也就是说,胡文霆看问题所站的高度,居然比自己这位官场老人还要高上不少。

傅宗龙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起胡文霆这位年仅二十多岁的大明侯爵来,心想,莫非这人真如一些民间传说中所说的那样,是一名妖孽不成?否则,以他如此年轻的年纪,怎么可能有如此丰富的官场经验,以及如此深不可测的政治洞察力呢?

看到傅宗龙一脸惊讶的样子之后,胡文霆不由得在心中暗笑道,我不仅有无数的作弊手段,而且,在后世时,我也是混过十几年官场上,就是单以我后世的年龄和阅历来比,就已经不输你傅宗龙多少,一旦再加上一些作弊手段之后,当然就能甩开你几条大街了。

为了避免对傅宗龙造成过大的打击,胡文霆在发现傅宗龙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向自己之后,连忙谦虚的对他说道:“督师,晚辈也就是在您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面前,才敢这么妄言的,反正就算说错了,您也不会对晚辈进行责骂,而只会耐心的对晚辈进行一番教诲不是?

再说了,就算晚辈的分析有些可取之处,那也是因为晚辈先前同陛下走得比较近,才有机会得知了陛下内心的一些想法,也因此才能做出以上的一些似是而非的推断。

因此,这并不能证明晚辈的经验,已经达到了督师您的高度,晚辈今后还是要继续向督师您进行请教的,到时候,还请督师您不要嫌弃晚辈愚钝,多多对晚辈进行提点才是。”

胡文霆先是一番妖孽般的表现,然后又继续保持着十分谦逊的态度,在自己面前服低做小,终于把傅宗龙仅有的那一点怒气也给完全化解了。

傅宗龙带着一脸欣慰的表情对胡文霆说道:“你也别在老夫面前谦虚了,老夫承认自己先前虽然已经是高看了你一眼,但通过今天的这番接触之后,老夫发现自己先前对你的看法,还是对你太过低估了。

不过,事实虽然证明老夫错得有些离谱,但老夫还是感到非常欣慰,毕竟相比起我大明能拥有梦之你个妖孽般的人才来说,老夫那点面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对傅宗龙又进行了一番宽慰之后,胡文霆继续把自己今后的一些打算,也向傅宗龙进行了透露。

比如在随后将要付诸实施的遣返工作中,胡文霆希望通过一些偷梁换柱、暗渡陈仓的手段,把一些军事力量继续留在辽东方面,以备不时之需。

同时,胡文霆还把自己想要借助娜木钟的力量,打通从蒙古草原通往宣府大同两地的一条通道的想法,也大致同傅宗龙说了一下。

听完胡文霆这些天马行空般的想法之后,傅宗龙已经彻底的忘掉了自己是一名长辈的身份,开始八卦的向胡文霆问道:“梦之你是用什么手段来让曾经的蒙古大妃,对你是如此言听计从的?莫非你已经把她给彻底拿下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傅宗龙脸上还露出了那种男人们都懂的表情。

胡文霆苦笑着回答道:“督师您也太高看晚辈了吧,像晚辈这种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长相又是极其普通的一个人,岂能在那方面让高高在上的蒙古大妃折服呢。

还不是晚辈通过一些经济手段,让她手底下的一帮蒙古人获得了一定的利益之后,他们这才愿意同晚辈进行长期合作的。”

傅宗龙听了之后,也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也对,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而只有永远的利益,对于有些人来说,只要给到他们足够的利益,就没有他们不能背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