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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话,温恪却按捺不住了。
明明刚才说好不问,温恪望着他苍白的病容,还是忍不住多嘴:“魏书,是‘四书五经’的‘书’吗?”
那人沉默了会,指尖轻动,将流苏坠挂回腰间。断掉的绦带很难缠上,他尝试了几次,丝线都滑脱开去。
温恪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试探着伸出手,是要帮忙的意思。魏殳审慎地望着他的眼睛,片刻后,略带迟疑地将坠子递给他。
温恪本以为对方依旧不愿回答,只顾低头帮他打结。不料魏殳望着他腰间空荡荡的刀鞘,低声回道:
“是‘伯也执殳,为王前驱’的‘殳’。”
温小郎君绕着丝线的手一顿,口中发苦,说不出话来。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若说给孩子取名也是一门学问,那温有道想必对此研究颇深。“恪”者,敬也。端肃谨恪,信而礼之,是为君子。温恪虽说调皮捣蛋,顽劣非常,但他的名字恰如其分地彰显着临江温氏修身治学之道,足见平章大人在他身上所寄予的厚望。
世人取名,多用良材美玉,祥瑞珍宝,又极讲究风水,须得贴合生辰八字,往往寓意平安顺遂,更盼有朝一日能像名字中包含的殷殷期许一般,一飞冲天,出人头地。
可“殳”是什么呢?
那是一种竹木制成,一丈二尺,有棱而无刃的兵器。
冷冰冰的,一往直前,行至半路,却发现忘了带上锋刃。
真是奇怪的名字。恐怕没有哪家的父母,愿意将这样的字赠予自己的麟儿。
温恪很慢地将坠子替魏殳系好。他心头浮过千般思量,最终吐出的,只有很笨很蠢、却又诚挚无比的九个字: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魏殳抬眉,却见那少年眨着眼,似乎在期待一个肯定的答复。他心中有些不忍。父辈的恩怨实在不应报在孩子身上。他很清楚这个道理,可是做起来,到底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血海深仇相隔,三十六条命。他很难把对温有道的彻骨之恨,和对温恪的微妙欣赏,斩作两端,分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尽管他也明白,温恪何其无辜。
魏殳向来把人性看得很透。都说温小郎君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但他心里明镜一样,若凭温有道那满口虚伪的仁义道德、纸上功夫,根本养不出温恪这样纯然天真到几乎任性妄为的孩子。
温恪和他的父亲,根本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
他有些头疼,终是叹了口气,不置可否地将金珠还给温恪:
“愿小郎君日后,一切安好。某就此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