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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泽苍生,春霖润物——人的一生那么长,就算金銮殿试,也不过这漫漫仕途的起点。名次高低有什么要紧呢?就算为官家所黜落,也能差遣至地方,做一个小小的县官——但凡能为家国尽一点微薄之力,我沐霖苍便算无愧此名,无愧此生了。”
张秉谦一愣,瓦檐下的雨丝溅落在朱雀大街的唐砖阔道上,带着沁鼻的草木清香。他伸出手去,温凉的雨点落入掌心,湿漉漉的,密密春雨飘云牵雾,街上,楼上,城里,用凉凉的雨珠子串成,令人心襟为之一阔。
“老张,放宽心啦。走,我们上状元楼吃酒去!”
张秉谦将手中的考篮随意搁下,拿衣袖抹了把湿漓漓的额头,也跟着笑了:“状元楼?可把你能的。你这家伙素爱夸海口,左右也没几个臭钱——慈恩寺街醉仙楼,我请你吧。”
阵阵春雷滚过天际,这缠缠绵绵
的春雨,一下便是两天。
夜半时分,皇城内外静悄悄的,唯有密雨打过琉璃瓦,激出碎玉般的细响。含香殿外大雨瓢泼,宫灯飘摇,汉白玉阑干下九螭吐水,几名内侍高班手托承芳盘快步行至殿前,随侍的小黄门恭恭敬敬收了伞,退立于殿外。
大殿内下首端坐着七名部院大臣,并两名观文殿大学士,都是官家钦点为今科殿试阅卷官的御前近臣。
含香殿中点着一盏清心凝神的瑞脑信陵香,君臣十人皆端坐席中,秉灯阅卷,内侍高班不敢出声惊扰,轻手轻脚地向官家并各位阅卷大人进奉了宵夜,又轻手轻脚地退去殿外。
距殿试结束,已过两日。封门阅卷期间,以礼部尚书为首的读卷官已将糊名试卷从高至低分为五等,依次呈于御前,供官家朱批评点。
神睿皇帝年轻气盛,对政务向来勤勉有加,下首的几位老大臣年事已高,阅卷至深夜,已有些乏了。
“取民不同于聚敛,王者征赋,当为政而修礼。富奁箧、实府库,聚敛无度,则百姓贫病,所富不过大夫;民贫积弱,守中如散沙,对敌难御侮,覆朝亡国之下策,明君不蹈也。王者取之于民,而还富于民,征赋于豪奢,以布施于寒门。”
在座诸位阅卷官闻言纷纷抬头,安广厦心下一紧,却见神睿皇帝一气读罢,击节赞道:
“好一个‘征赋于豪奢,以布施于寒门’!当真写到了朕的心坎里。寥寥数语之间,述尽王制之道,真可谓字字珠玑,春秋笔法,切中时弊。”
官家难得露出满意的笑容,竟亲自走下金銮御座,将手中的试卷亲手递给下首诸位阅卷大臣传看:
“诸位爱卿以为,此卷当擢为一甲第几啊?”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抚须赞道:“文章写得好,这字也颇合眼缘,倒像是在哪儿见过。”
安广厦从他手中接过糊名卷,一阅之下,长眉微蹙。他将卷子从头阅至尾,不动声色地笑道:
“薛大人觉得这士子的书法颇为眼熟,莫非是此人恩师故旧?如此才情,下官极愿意结交一番,不知薛大人可愿代为引荐?”
老大臣笑着摇头,
叹了口气:“非也非也。都说字如其人,诸位大人瞧这答卷上的书法,苍劲如岩岩孤松,笔势雄奇,颇具筋骨,想来落笔士子也当是如此清正秉公、光风霁月的人物。再瞧他这文辞,对‘取用’与‘聚敛’条分缕析,鞭辟入里,深谙治民为政之道,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这份官家钦点的答卷在九名大臣手中一一传阅罢,阅卷官一致向皇帝进言,愿将此卷点为第一甲前三魁。
今科殿试的九名阅卷官,除主考官员礼部尚书张崇及权知贡举安广厦外,其余所有臣子皆非出自东州八大世家,而温有道身为当朝宰执,本该到场一同评卷,但因其亲子参与殿试,故自请别头避嫌。
含香殿内的御前近臣心里明镜似的,从观文殿中拟定策题,到集英殿内官家口谕,再至今次含香殿钦点答卷,无一不隐现官家打压世家门阀、重用布衣寒士,终求揽政于君的意思。
神睿皇帝将手中这份答卷反复读了三遍,越看越激赏,大步走回御座,朱笔一挥,朗声笑道:
“承平之世如在目前——如此人才,与朕所思虑不谋而合,理应点做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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