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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蓝色的军装外套,扫过床头监护仪,金属吊瓶架在她急促转身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他这个总是咋咋咧咧,行事风风火火的妹妹,此刻却将手指捏的作响:
"妈!您干嘛非要让哥,想起那个女人?"
李母蹲下身,李岩松看见母亲的后颈都在颤抖。
她那双做了三十年文职工作的手,此刻正徒劳地,抓着沾满油渍的纸巾。
鸡汤在浅灰色地砖上,晕开越来越大的暗痕。
护工要扶李母,却被她突然扬手的动作,吓得后退半步,保温桶盖子骨碌碌滚到床底,撞出空洞的回响。
“阿霜,你告诉我,我跟景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岩霜又重新盛了一碗鸡汤,端到哥哥面前:
“哥,你忘了?她父亲是当年害死你战友的凶手,你当初接近她,也只不过是逢场作戏”
心电监护的滴答声突然加快,李岩松攥紧被单的手背,瞬间青筋暴起。
景钰含着泪光的杏眼,仿佛就悬在呼吸面罩的雾气里。
她隆起的腹部,隔着毛衣传递的温度,比他昏迷四个月来,任何一次电击复苏都要滚烫。
妹妹的话,让李岩松更加困惑。
他不记得自己,曾经接近过景钰,更不记得自己,曾经对她有过什么目的。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李岩松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希望妹妹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然而,李岩霜的回答,却让他更加失望。
"绝对不可能是你的!"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生育有损伤,是不可逆的,你也忘了?"
李岩霜将新盛的鸡汤,重重放在床头柜,不锈钢勺子被震得跳进汤里。
李岩松盯着漂浮的油花,突然记起第一次医生告诉他,他再也没有生育能力的事实。
那封诊断书,像此刻映在汤面上的白炽灯,刺得他视网膜发痛。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生育问题,但李岩松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他醒来见到景钰的第一眼,依然忍不住对她心动。
如果真像景钰所说的,他们幸福的在一起,还有了即将出生的孩子,他真的会很高兴。
但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在潜意识里,李岩松希望景钰说的话是真的。
"哥,你出车祸就是被她害的!"
李岩霜突然提高了音量,眼里的恨意快要漫出眼眶,脖颈浮起青筋,指甲几乎要掐破掌心,
“你们当时在一个车上,凭什么她可以完好无损?而你却在这里,躺了整整四个月!”
李母擦拭地板的动作,骤然停顿,抹布在瓷砖上洇开大团水渍。
护工悄悄退到门外,走廊冷白灯光,将在门外探听的,金媛的影子拉得细长。
“好了,”
李岩松疲惫的说道:
"我累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戒指。
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了太多。
自从他昏迷苏醒后,所有人都说,是景钰害了他。
可每当他试图追问细节,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得清。
在李岩松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想听到不一样的答案,一个有始有终的,有过程和缘由的答案。
特护病房终于空无一人,走廊传来推车轱辘声,金媛胸前的护士牌,在门框处闪过冷光。
当她抱着病历本出现在门口,李岩松沙哑的嗓音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金媛——"
这个称呼,让她指尖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