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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嘉意知道，打哑谜也该适度。
在男人的耐心耗尽之前，她终于一股脑的吐出了自己伤心的原因。
那双眼睛已经明显被眼泪溢满了，就连视线都是模糊的，可她依旧坚定的与湛璟臻对视。
就好像倔强的想要在男人眼里看到几分后悔一样。
湛璟臻脸上有错愕一闪而过，她亲自弯腰伸出手来，将温嘉意手腕上的那串手钏拨了下来。
手指一捻，指腹上果然留下一片绯红，他沉着脸将东西丢给了赵公公：“这是怎么回事？这手钏除了你以外谁碰过？”
他最后那个问题有些古怪。
可赵公公却知道他问的是谁。
赵公公连忙摇头：“陛下，奴才保证，给嘉婕妤送来的赏赐都是奴才亲自挑选的，在送到柔嘉宫之前，绝无经过第二个人的手，至于这些赏赐是什么，在来柔嘉宫之前也没有别人知道。”
他听得出来，陛下其实是对那位有所提防。
他之所以没有反驳自己给嘉婕妤下朱砂的事，就是在担忧是那位背着他做的。
湛璟臻这才看向了温嘉意，他还没有说话，温嘉意自己却是神色惊疑不定，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陛下，这朱砂不是您下的对不对？您对嘉嘉没有那么狠心，对不对？您没有想要嘉嘉性命，对不对？”
她一连问了三个对不对，一声比一声急切。
明明上一刻还心灰意冷的模样，但此刻却又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双眼里尽是希冀的光。
湛璟臻措不及防下被她那双发亮的眼睛一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样，竟是本能的不敢与她对视。
她怎么能对旁人这么依赖呢？
明明方才还在怀疑自己害她，自己甚至连否认都还没有，只凭这一点儿蛛丝马迹，她就又选择相信自己了。
湛璟臻按住了温嘉意的手腕，他先是对赵公公吩咐一句：“去查这朱砂到底怎么回事。”
待赵公公走了，他才说：“嘉嘉，朕若真想动你没必要拐弯抹角，再者说了，你素来听话懂事，朕要你性命做什么？”
温嘉意嘴瘪了瘪，又吸了吸鼻子，她还跪在地上，脸直接埋在了湛璟臻的腹部，闷声闷气的道：“臣妾…臣妾真的好怕，陛下您不知道，刚才淑姐姐派了黎妹妹过来，与臣妾说…说…”
她声音颤抖着，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倒是眼泪一滴滴的打落下来，把湛璟臻的衣衫都哭得洇湿了一片。
湛璟臻听到她口中吐出来的名讳，脸色渐渐的沉了几分，而旁边跟进来的云月一双腿已经抖若筛糠。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红珊瑚手钏分明没有问题才对，为什么嘉婕妤摘下来的时候确实沾了朱砂？
还有那香炉，她为什么发现的那么快？
陛下来的也很快，这一切好像都在谁的安排之中一样。
难道…
云月面色惨白的看了温嘉意一眼，她此刻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事情超脱了她的预想。
温嘉意现在这般，分明是要栽赃嫁祸淑昭仪了。
云月低着头，努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把自己也牵扯进来。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她还如何不知他们的计划已经败露了？现在保全自己才是上策。
“黎才人与你说什么了？”温嘉意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湛璟臻自己问出了口。
温嘉意肩膀颤抖着，瓮声瓮气道：“淑姐姐说，陛下待臣妾的好都只是哄臣妾的假象而已，事实上陛下送臣妾的手串浸了朱砂，陛下给臣妾的安神香里也掺了朱砂，陛下早就想无声无息的让臣妾死。
淑姐姐还说，告诉臣妾真相，只是见臣妾命不久矣，可怜臣妾而已，陛下，您要杀臣妾何须这样？臣妾那么爱您，只要您给臣妾一个理由，臣妾会自愿为您死的。”
温嘉意哽咽着，她忽然抬起了头来，抓住了湛璟臻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嘴角忽地向上扬起，弯出了一抹凄美的笑，她说：“陛下，您把那些朱砂收回去好不好？臣妾不需要欺骗，也愿意为您死。”
有泪珠从她的眼角滚落下来，正打在湛璟臻的虎口处。
湿热的温度在手上渐渐冰凉，冷的仿佛能浸透骨水，就像女子此刻那颗心一般。
湛璟臻略有慌乱地收回了手，他沉声道：“嘉嘉，你先冷静一点，朕没想要你的命，那手串上的朱砂也不是朕加的，这件事有蹊跷，你先冷静一下，容朕查清楚好不好？”
触及到她微红的眼睛，湛璟臻的声音不自觉的就放软了下来。
温嘉意抿着唇垂了垂眸，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但心里却是平静异常，她就知道，用这样热烈直白又偏执的爱，最能很快的在他心里撬开一道口子。
愧疚之余，也能让他更快的偏向自己。
温嘉意沉默着，他不再说话了，湛璟臻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扶到了软榻上。
香炉里的香也被人熄了，香炉被端到了湛璟臻面前，香灰里掺杂着的红色粉末细碎又晃眼。
湛璟臻道：“让淑昭仪过来。”
“陛下是怀疑淑姐姐吗？臣妾觉得此事并非是淑姐姐所为，若真的是她，她也没必要让黎妹妹过来告知臣妾，陛下是不是冤枉了淑姐姐？”温嘉意怯生生的说。
黎才人过来与她说的话，只有她自己的心腹知道。
而黎才人从云舒殿直接到了她柔嘉宫来，看到的人可不知凡几。
淑昭仪敢在安神香里动手脚，不就是秉着要嫁祸给湛璟臻，让自己不敢去查，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吗？
可她偏要查个彻底，她偏要把淑昭仪的心事全剖开怼到湛璟臻的面前。
至于黎才人，不是来投诚吗？那她就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选的对了，以后她们就结结实实的绑在一条绳上，若是选错了，一个犹豫不定的棋子，她丢了也不心疼。
温嘉意的话听在湛璟臻心上，分明就是坐实了淑昭仪打着他的名号害人，湛璟臻声音冷沉：“是不是她做的，让她来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