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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春生的推测让车内所有人同时沉默了下来,果儿蹙眉:“我没有父母,但若是我师父,应当也会为我做到如此地步,我觉得你的推测不无道理,只是两位陶娘子都是闺阁女子,当真具备杀人的能力吗?”
薛和沾蹙眉道:“我曾听闻,陶大娘子喜马球骑射,家中也曾为她请过武师父教习武术,只是她武艺究竟如何,是否能在一息间杀死陶侍郎与贾法尔,我却有些怀疑。”
果儿闻言无声叹息:“若如此,罗氏的动机好像说的通了,但陶大娘子弑父又所为何事?”
一旁的石破天也忍不住惊讶道:“是啊,究竟什么原因能让两位贵族娘子做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各中缘由,恐怕要从罗氏开始好好查一查了。”薛和沾说完,马车也终于停在了大理寺门前。
多日未曾来大理寺,薛和沾站在大理寺门前,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愣怔片刻,才撩袍迈步走了进去。
大理寺的正堂,薛和沾神色冷峻,端坐在主位之上,盯着跪在在堂下的罗氏。罗氏往日温婉的面容此刻憔悴不已,低垂的眼眸中眼透着一丝决绝。
“罗氏,你既投案自首,便详细说说,那日你究竟是如何杀了陶侍郎与贾法尔的。”薛和沾的声音在堂中回荡,比平日多了一分低沉威严。
罗氏微微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缓声道:“回禀世子,其实我与夫君感情不睦已久。我夫君本是不贪恋女色之人,但自从那贾法尔赠了他一个胡姬,他便对那格外上心,温柔小意更胜我们年少定情之时,甚至还想让那胡姬给他生个儿子!”
罗氏说到这里,眼底浮现一抹真实的恨意。
一旁的石破天却有些不解,忍不住出声问道:“陶侍郎膝下无子,想要妾室生个儿子,也是人之常情,夫人为何如此愤恨?”
果儿听见石破天的话,却颇有些不认同地扫了他一眼。只是在公堂之上,便忍住了口中的反驳之词。
罗氏闻言潸然泪下:“没有生出儿子,一直是我心中的痛,他以往总说不在意这些,并承诺此生都不会让妾室生子,因此我们府上才只有我生的两个女儿。我以为……我以为他这份心意永不会变……谁料到了如今年纪,女儿即将出阁,他却变了心……若他起初就想要儿子,大可以早早告知我,我身为正妻,自会安排良妾为他传承子嗣。他何苦骗我这许多年?还为了一个胡姬打破对我的承诺!这分明是羞辱于我!”
罗氏说到这里,面部肌肉因掩饰不住的恨意而扭曲,瞠目欲裂,颇有些狰狞。
石破天与随春生都被她这状若癫狂的模样惊住,唯有果儿心下只有唏嘘:“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你便是因此生恨,决心杀了他?”
罗氏闻言冷笑连连:“是啊,与其等他让那胡姬生出儿子,还要记在我名下日日夜夜恶心我,不如鱼死网破!”
薛和沾见罗氏越说越激动,指节轻叩桌面:“罗氏,描述一下你杀陶承望与贾法尔的过程。”
罗氏垂眸,用帕子擦干净眼角的泪,冷静地像在描述别人的事:“那日宴席,我瞧见他酒醉离席,与贾法尔一前一后离去,我便借口如厕要两个女儿陪我一同前去净房,随后从净房后窗溜去了更衣室。趁他不备,用他曾赠予我的金簪,刺向了他。”罗氏说着,眼中竟闪过一丝痛快。
果儿敏锐地捕捉到了罗氏这瞬间的眼神,忍不住看向薛和沾,薛和沾也微微蹙眉,心中疑惑难道自己的推测有误?
但只片刻,他便压下了疑虑,继续问:“那日随侍的侍女称你头上并未戴金簪,且当日行凶所用两支金簪一支是凉州的,一支是长安官造署的。我已命人查过,官造署当年造了一对金簪,一支你用来刺死陶侍郎,一支在你手上,那刺死贾法尔的凉州金簪又从何而来?”
罗氏听到“凉州金簪”几个字时,眼中分明闪过一抹痛苦,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回答:“凉州那支金簪是我未出阁时就有的,只因我特别喜欢那支金簪,平日里都舍不得戴,我夫君知晓后,才特意让官造署仿造了两支一样的金簪赠于我。”
薛和沾眯了眯眼睛,又问:“那贾法尔又是如何被你杀死的?”
“就在我杀了陶承望之时,贾法尔恰好寻来,撞见了这一幕。我一时慌乱,想着一不做二不休,便也用同样的方式,将贾法尔刺死了。”罗氏的语气平静,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
薛和沾眉头紧锁:“你说的这些,太过简单。不如这样,你且还原当时的场景。”
薛和沾说着,指向一旁的随春生和石破天:“你便用这金簪,还原当日你刺死陶侍郎与贾法尔的情形,刺向他二人。”说着,他示意石破天和随春生站到罗氏面前。
罗氏犹豫了一瞬,缓缓站起身,接过石破天递来的金簪。她的手微微颤抖,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石破天和随春生淡定地站着,似乎对她毫无防备。
罗氏咬咬牙,猛地将金簪刺向石破天。石破天轻巧地侧身一闪,罗氏的金簪便刺了个空。罗氏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她稳住身形,又转身刺向随春生,随春生甚至没有动用轻功,只是抬手一挡,罗氏便如脆弱的纸鸢,被他的力道引着扑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罗氏,你连他们二人的衣摆都刺不到,陶侍郎与贾法尔皆是壮年男子,又怎会不躲不避,任由你刺死?”薛和沾冷冷地问道。
罗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喘着粗气咬牙道:“世子有所不知,他们二人与我相熟,一向以为我温婉贤淑,从未想过我会对他们下手,我这才能出其不意,将他们刺死。”
薛和沾冷哼一声:“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