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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芙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这一家子，视线落在苏昱衡与苏子鸣的脸上。
前世她与苏子鸣的接触不多，对他多是厌恶，还从没仔细看过他的样貌。
现下他同苏昱衡站在一块，比较之下，沈若芙忽然发觉，这对堂舅甥竟都长了一双细长的眼睛，而他的父亲却是圆眼睛。
其实父子俩长得不相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沈若芙跟她父亲就长的不像，她更像她母亲。沈见青身为男孩儿，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全家只有五妹妹和父亲长得有几分像。
可若跟自己父亲不像，却反而跟另一个男人相像，则有些奇怪了。
沈若芙心头一颤，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不，不可能！
定是她这些时日疑心病重惯了，竟生出这样荒唐的想法。
沈若芙下意识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却在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离开荣和堂的路上，飞雪见沈若芙心不在焉的，担忧地问：“大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沈若芙摇摇头，嘱咐道：“我想给三表兄写封信，待会儿写完了，你帮我差人送到金鱼胡同去。”
沈若芙的舅舅在河间府任同知，早年娶了同僚的妹妹，膝下育有三子。
大表兄孟靖平和二表兄孟靖泽都早早成了家，只剩一个三表兄孟靖和，独自在京城的书院念书。
三表兄今年不过十七，性子活泼爽朗，最喜呼朋引伴，以文会友，故而人脉甚广。
再加之他与沈若芙年纪相仿，从小一块长大，找他帮忙查苏子鸣的事，再合适不过。
……
待沈若芙在书房写完信，又换了见客的衣裳，匆匆赶到会客厅时，刘家的人已经到了，四处洋溢着欢声笑语，十分热闹。
苏妙莹一扫先前的阴霾，嘴角含笑，端坐在主座上与刘夫人马氏攀谈，秀美中透着几分沉稳，仿佛早前的事从未发生过。
苏玉柔站在母亲身旁，陪着说话。她穿了件桃红色月季妆花褙子，耳朵上戴了南珠丁香耳坠，还上了淡淡的脂粉，人比花娇。
马氏是户部侍郎刘瀚文的继室，约莫三十来岁，脸颊瘦削，面相十分精明。
早年，刘郎中的原配夫人与母亲都还在世时，关系要好。她家二女儿刘惠与沈见青年纪一般大，两个孩子七岁的时候，曾口头定下亲事。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交换信物，两家主母便陆续重病过世。这门亲事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那刘二小姐已到及笄之年，沈若芙若没记错，刘夫人此番前来，便是来打探沈家的意思。
刘夫人马氏见沈若芙走进来，眼睛一亮。
沈若芙向她行礼问安：“晚辈来迟，还请刘夫人见谅。”
“无妨，无妨。”刘夫人笑着打量她，“这位就是沈大小姐吧？多年不见，大小姐竟出落得这般美丽动人，颇有令堂当年的风姿！”
苏妙莹听了有点不高兴。玉柔来了这么久，也不见她夸上一句。若她知道了这丫头私底下的德行，还指不定如何嫌弃呢。
她笑了笑说：“夫人谬赞了，我家几位姑娘从小养在深闺，光养得一身小家子气，见识又短，哪及你家惠姐儿与明哥儿来得大气持重。”
刘惠与大公子刘明原坐在祖母右手边，见长辈提到他们，都站起身来和沈若芙互相见过礼。
沈若芙望向眼前落落大方的兄妹二人。
苏妙莹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刘家是书香世家，家底深厚，十分注重对儿女的教养，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从六岁起便进书院念书，请当地最德高望重的先生教导。
故而这位刘二小姐不仅容貌姣好，还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美称。她的兄长刘大公子更是气宇不凡，十八岁便高中进士。
待众人落座，沈长渭方道：“我听闻你家明哥儿今年开春刚中了进士，如今在翰林院观政，当真是年少有为。我家那泼猴儿若能有明哥儿一半成器，我便知足了！”
苏妙莹闻言，脸上笑容僵了僵。
当初她靠一对龙凤胎在沈家站稳了脚跟，可时间越长，这份量在沈长渭心里就越轻。
若这俩孩子能争点气就罢了，偏生其中一个还显露出败家子的气质，叫她怎能不着急。
沈若芙的余光瞥见苏玉柔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刘大公子身上，心中嗤笑。
“这孩子打小念书就刻苦，没让我和他爹操心过……”
马氏毕竟不是刘明的生母，没有与有荣焉的感觉，说了几句，便岔开了话题：“我也不和你们绕圈子了，我此番前来，是为惠姐儿和沈四少爷的亲事。”
“不知老爷是否还记得，当年孟氏和文君都还在的时候，曾口头给两个孩子定下过亲事。如今他们两人都到了出嫁的年纪，不知你们家有何打算？”
沈长渭微笑着说：“自然记得。您今日既然来了，想必是有意与沈家结亲的。我们夫妻二人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孩子大了，总归要成家的。”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见青这孩子，打小就有主见，我不好私自替他应下。待晚些时候，我差人去私塾问过他的意思，再给您答复。您看如何？”
这样说，八成就是妥了。
马氏笑道：“有沈老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起来，我家老三很快也该谈婚论嫁了……”
几位长辈聊起家常来。
沈若芙坐直身子，瞥见刘惠垂下眼眸，羞涩一笑，怔了一怔。
她是个好姑娘，可惜大抵是无法如愿以偿了。
前世刘家的人离开后，父亲差人去私塾问沈见青的意思。沈见青却回话说，他年纪尚轻，只想专心学业，待明年高中后，再议成亲之事。
不料，苏妙莹见他暂且无意结亲，又看上这刘二小姐秀外慧中，竟与父亲商讨，将刘二小姐许给了苏昱衡。
反正当年这门亲事本就是口头约定，无外人知晓，苏昱衡又排在沈见青前头，早该娶妻生子了。再者，两兄弟都是沈家人，嫁谁不是嫁呢？
于是，父亲屁股决定脑袋，应了下来。丝毫不考虑沈见青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