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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曾玉莲的盘算
天色渐暗,见李青安还未归府,彼时,舅舅一家早已引颈而望,盼其归来。曾秋良见他踏入家门,急忙迎上前去,关切问道:“青安,你这一日奔波劳顿,身体可还吃得消?事情办得如何?”
李青安抬手轻拭额头汗珠,嘴角噙笑,轻声应道:“表哥宽心,宅院已然寻得,我等明日便可乔迁新居。” 众人闻听此言,皆面露喜色。
唐翠花在旁笑语盈盈,插话道:“还是青安能干,此番若无你劳心费力,我等这一大家子当真不知如何是好,可辛苦你了。”
李青安摆了摆手,和颜悦色道:“舅母这是哪里话,你我既为至亲,相互扶持照料,本是份内之事。”
此时,曾玉莲俏生生地立在门口,目光含羞带怯地悄然望向李青安。一别三载,如今再见,这表哥仿若脱胎换骨一般,身姿挺拔,气质卓然,眉眼间的沉稳睿智更是往昔所无,直叫她一颗芳心悄然萌动,双颊也不自觉地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忙又垂下头去,手指轻轻绞着衣角,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尤氏立在堂前,提了提嗓音,高声唤道:“吃饭了!” 那声音在屋内悠悠回荡,颇为敞亮。
曾玉莲闻得这声呼喊,忙入内相帮摆置碗筷。她边摆放边柔声向尤氏言道:“嫂子,此地乃繁华京城,不是咱们乡下,往后言语还须小声些,这般叫嚷,总归不文雅。”
尤氏闻此,面上刹那间飞起一抹红晕,略带羞赧之色,垂首轻声应道:“妹子啊,实在是在村里大声言语成了习性,一时间竟难以改过来,劳你费心提醒,往后我定然注意。”
曾玉莲俏脸微凝,神色愈显庄重,缓声又道:“表哥如今身处朝堂,日日得见天颜,侍奉君侧,你我行事切不可失了规矩,万不能折了表哥颜面。待明日搬到新房,周遭左邻右舍必然众多,倘若嫂子仍这般高声言语,恐遭旁人嗤笑,届时累及的可就是表哥的声名。”
言犹未尽,唐翠花大步跨进屋内,目光扫过饭桌,径直探手从盘中攫取一只油亮丰腴的鸡腿,旋即转身递与身旁的二狗,口中念念有词:“狗儿,快些拿去填填肚子。”
曾玉莲见状,容色骤变,微嗔道:“娘,表哥忙碌一整日,此刻尚未入席,您怎能这般宠溺二狗,率先将好物给他?”
唐翠花浑不在意,抬手轻拍二狗肩头,回首对着曾玉莲道:“你且想想,这可不是咱们那穷乡僻壤的河岗村,整日为吃食犯愁。如今身处京城,你表哥已然出息,每月俸禄足有二十两雪花银,二十两呐!还有那米面,每月能领十六石之多,一家子吃喝嚼用绰绰有余。在咱们村里,拼死拼活干上一年,到头儿来也不过挣得十来两银子,如今你表哥一月所得,可比咱们一年还多,啥好吃的没有,还怕饿着他?”
曾玉莲听闻此言,不禁轻抿朱唇,眼中满是惊羡之色,喃喃低语:“一月二十两?那谭家以宰杀牲畜为业,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末了也不过落下四五十两银子,在十里八村便算是拔尖儿的了。没曾想表哥如此有能耐,当真是咱们家骄傲呢。”
如今眼前这位气宇轩昂的表哥,实在难以和记忆中那个黑瘦且蓬头垢面之人联系起来。往昔,在她眼中,李青安仿若一个迂腐的书呆子,整日只知与书卷打交道,开口便是满嘴酸儒之气,所言所语高深莫测,她常常听得一头雾水。可如今再瞧,只觉表哥俊朗非凡,气质温润儒雅,恰似那戏本子里走出来的俏郎君,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透着优雅风姿。用餐之时,她的目光不住地悄悄瞟向李青安,那眼角眉梢的情思,连尤氏都瞧了个分明。
待至晚间,月挂疏桐,唐翠花轻轻拉着女儿的手,款步走到静谧的院中。四下里虫鸣唧唧,唐翠花压低嗓音,轻声问道:“莲儿,你可是瞧上你表哥了?”
曾玉莲恰似春日枝头被轻拂的娇花,双颊瞬间泛起红晕,她垂首不语,既未承认,却也未曾否认。
唐翠花瞧在眼里,不禁幽幽长叹一声,缓声说道:“莲儿,若你从未曾有过婚嫁之史,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为娘尚可厚着脸皮在你表哥跟前提上一提。可如今,你已嫁作人妇,还遭夫家休弃归返娘家。你表哥现今身为朝廷命官,吃着皇家俸禄,身份尊崇,地位不凡,与咱们寒门之家相较,实乃云泥之别。这般悬殊之下贸然让他娶你,莫说旁人如何看待,怕是青安他自己,也断不会轻易点头应许啊。”
“再者,青安待咱们一家恩深情厚,初入京上任,手头尚不宽裕,省吃俭用,拖人辗转捎回五十两银子,就盼着能解家里燃眉之急。刚在京城站稳脚跟,又马不停蹄地将我与你爹接来京城,让咱们得以安享清福。每月所得俸禄,他还分出半数交到为娘手上,这般孝心与仁义,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咱们若再生出将你许配给他的念头,那可就有些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了,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赤诚之心?”
“娘,” 曾玉莲低声说道“女儿从未敢妄求能以正妻之身,嫁给表哥。哪怕,哪怕仅为妾室,侍奉表哥身侧,女儿亦是无怨,甘之如饴。”
言至此处,她微微一顿,似是忆起往昔诸多辛酸,睫羽轻颤,“娘,您是知晓的,女儿这一路,走得何等艰难。出嫁前,女儿满心盼着能有个安稳日子,可谁料,所嫁非人。那谭家,不过瞧着女儿容颜尚有几分姿色,便将我迎娶入门,入门后却又因我家门第寒微,动辄打骂,稍有不顺,拳脚相加。婆母更是严苛,日常起居,女儿皆需小心侍奉,三更半夜不得安歇亦是常事。直至后来,表哥蒙皇上恩典,入了翰林院,声名鹊起,谭家这才有所忌惮,女儿的日子才稍稍有了转机。奈何女儿命苦福薄,在谭家多年,竟未能为其添一儿半女,终究还是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曾玉莲抬手轻轻拭去眼角滑落的泪珠,吸了吸鼻子,带着几分自嘲继续说道:“如今,女儿归了娘家,旁人那些指指点点,又怎会不知?女儿乃被休之身,高门大户自是瞧不上,贫寒人家,女儿亦不愿委屈求全,再入那困苦泥沼。女儿自知,出身乡野,未入过学堂,识得的些许文字,皆是幼时跟着表哥习得。女儿一介村妇,哪有能耐做那官家正室,应酬满室眼高于顶的贵妇?可若能为表哥妾室,料想应无那般繁文缛节、琐碎烦心事。即便日后表哥娶了官家小姐为正房夫人,容不下妾室,也无妨。爹娘将表哥自幼养大,有这养育之恩在,表哥必不会冷眼旁观,定会庇佑女儿,绝不至让女儿受半分委屈,如此,不比嫁与陌生人强上千倍?”
唐翠花静听女儿一番言语,垂眸沉思良久,玉莲所言也颇有几分道理,待搬完家,诸事安定,再与李青安提及纳妾一事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