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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氏来到殿内,上官恒耀见了,微觉诧异,母子俩见面,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隔着几分生疏,上官恒耀皇位得来非正统,熊氏心知肚明,为了自己的太后之位不得不隐藏心底,可每当午夜梦回时,总能梦见当日看到先皇倒在血泊之中的场景,还有那道带着先皇鲜血的遗诏,心里总觉不踏实。
上官恒耀道:“太后,你不在后宫来文渊殿做什么?”
熊氏瞥了眼侍女太监,令道:“都先下去。”众人听令出去。
见熊氏一脸正色,上官恒耀却不想理会,自顾自的坐回桌案前,拿起奏折开始翻阅。
熊氏见他怠慢自己,心中有气,道:“现在你是皇上了,九五至尊,就可以不顾及哀家了么?哀家自尊为太后,皇上何时来后宫看过哀家?皇上连假心假意做到母慈子孝都懒得做了吗?让天下人看哀家笑话?”
上官恒耀放下手中奏折,缓缓说道:“太后今日前来,怕不是只为了兴师问罪吧。”
熊氏一时语塞,随后缓声道:“哀家近日总是梦到先帝,心中不安,这皇位得来不易,皇上莫要行差踏错才好。”
上官恒耀冷笑一声:“太后这是在威胁朕?”
熊氏眉梢一抬,严肃的道:“哀家绝无此意,只是提醒陛下,朝中老臣们眼睛可是都盯着陛下一举一动呢。”
上官恒耀站起身来踱步,片刻后停在熊氏面前,道:“朕知道太后心思,只要太后安分守己,朕也不会为难太后。至于那遗诏之事,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熊氏却不怕他,瞪着他道:“难道你还想弑母不成?”
上官恒耀被她的眼神吓到,心里一抽,熊氏对他自来管教甚严,这怯怕深深刻进了骨子里,气势弱了下来,却也不愿再屈就下去,语气缓和下来,道:“太后言重,儿臣孝敬太后还不及,怎敢对太后不敬?”
熊氏道:“哀家是来提醒你一件事,礼部在整理先帝一生下达的诏书,发现所用诏书与收管数量不符合,少了一卷,礼部处有登记,先帝一生所用诏书一百二十六卷,你也知道,皇帝的每卷诏书都会有出处,到了何处,在何人之手都会被记载得明明白白,如今却有一卷查无踪迹,不用哀家再多说了吧,皇上,名不正则言不顺,这几个字的威力可颠覆一个王朝啊。”
上官恒耀闻言大惊,心脏也不由得紧缩,额头沁出冷汗,思绪飞转,他深知若那诏书真的被揭露,自己的皇位必然不保,好在至今仍在自己手里,强作镇定,道:“朕已经是皇帝,诏书不过是一张纸,朕为北兆做了那么多,难道还敌不过一道诏书?”
熊氏冷哼一声,道:“自古皇位传递都是由上一任皇帝指定,若你真不在意,为何又不敢将它公之于众?太子自戕当晚,你在金殿里对先皇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够了!太后想要怎样?”上官恒耀咬牙问道。
熊氏微微抬起下巴,道:“哀家是皇上生母,理应受到皇上和天下臣民的敬重和朝拜,从今以后,每日早朝前,皇上务必前来哀家宫里问安,朝中之事也要经过哀家同意才能施行,皇上不可妄自独断专行。”
上官恒耀沉默良久,双拳在袖笼中捏到关节发白,就算成为皇帝,还是摆脱不了她的掌控,可恶!继续强忍着想要反抗的心,道:“朕日后定当对太后以礼相待,绝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之处,但朝堂之事乃是国家大事,后宫之人理应不得干预朝政,此乃祖训国法所规定,还望太后能够明察。”说罢,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似乎要透过重重宫墙,看到了隐藏在深处的权力争斗与阴谋算计。
熊氏冷哼一声,道:“后宫不得干政,那都是前朝恶政,西兆的女人都可以当女王,北兆的女人还在被你们这些男人打压,继续灌输着三从四德、三纲五常,就算是开辟人类的先祖伏羲和女娲,那也是遵循着男为天女为地的平等权力,不过是后世之人,为了自己的私欲谋求更大的权力,用武力将女人打压,再编撰些胡言乱语弱化女人独立意识,还恬不知耻的奉为圣言,男人凭着蛮力争夺天下,女人用智慧治理天下才是正道,何出不得干政一说!”她越说越激动,终于慷慨激昂的将多年隐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大觉畅快,转身看向门外,正午阳光,照样在金殿之上。
上官恒耀见她傲然挺立,威仪四方,心里不禁发怵,看来熊氏的野心不仅仅是太后,怔怔的站在当地。
熊氏见他似乎在思索着自己的一番话,道:“皇上,你别忘了,朝中大臣中多半臣服于你,听从你的调遣,那都是哀家在还是贵妃的时候笼络的关系,南边平叛一事,那也是哀家一手安排,许诺叛贼将南城划分给他们,让依明爵成为南城督尉,不然,你以为你能那么快的平叛?能在先皇心中树立起一国大将军风范?你的皇位都是哀家步步为营为你铺出来的,最后没想到你会做出那么蠢的事,让先皇血溅诏书,如今,那封诏书呢?”
上官恒耀吞了下口水,道:“被朕烧了?”
熊氏大惊,道:“烧了?那诏书就算扔进炼火炉里烧都很难燃烧,寻常火焰根本奈何不了它,你是在诓哀家吗?”
上官恒耀道:“朕心知留在身边终究是个祸患,所以将它焚烧,虽然没被燃尽,已经面目全非,与其它烧成灰的草纸融为一团,扔出了宫,到时候礼部询问起来,就说先皇未曾拟诏,在朕手里未曾使用罢了。”
熊氏眉头紧蹙,心中不安的道:“你这样做,终究是留有破绽,既然只有你知道诏书上先皇将皇位传给了谁,告诉哀家,那人是谁?上官恒暃吗?”
上官恒耀不想提及,道:“太后,此事就这样过去不行吗?朕已经登基称帝,谁敢有异议,朕一定将其五马分尸。”
熊氏摇头道:“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上官恒暃,那还好说,他实力最弱,说明皇上在之前未曾怀疑过你,是临危受命与他,但是若是上官恒逸,那就说明先皇在看到你回来那一刻便已经怀疑你,你说上官恒逸通敌卖国一事,先皇也未曾立即下令将其捉拿,这说明什么?”
母子俩一对视,上官恒耀顿时心里一突,咚咚直跳,道:“莫非父皇早已经知晓我与上官恒逸在西兆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熊氏见他神情,心里也是一颤,惊道:“先皇将皇位传给上官恒逸?”
上官恒耀无可奈何的点了下头。
熊氏双手捏紧,严肃的道:“那就糟了,难怪你连发三道诏令都召不回云琮尚,看来先皇早有安排,一定早就给过他密函,所以先皇在面对你的时候才会那么从容就死,云琮尚不归朝,他是在等上官恒逸啊,只要上官恒逸到达秋岷城,他便拿出先皇密函,一个名正言顺的王爷加上二十万大军,天下百姓,文臣武将无不纷纷响应,回京城简直是易如反掌。”
上官恒耀大惊,紧紧盯着熊氏,道:“那太后,母后,我们该怎么办?”这时候一下子想起眼前的人是他的母后。
熊氏忍不住责怪他道:“谁叫你这么心急,太子自戕后先皇哀伤过度,卧榻不起,这本是天赐良机,你完全不用操之过急,应一面主持太子丧事一面笼络朝臣,得到大臣们的支持,再携大臣们一起进入金殿,让先皇传位于你,而不是单独行动,威逼先皇写什么传位诏书。”
听完此言,上官恒耀方才悔悟,什么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急切的道:“儿臣有勇无谋,枉费母后多年栽培,当下西兆人欺我,大臣们怕我却不服我,边关将领不顺我,儿臣这个皇帝当的也是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生怕他们将儿臣从龙椅上赶下来,到时候儿臣将死无葬身之地,请母后垂帘听政,助儿臣一臂之力。”说罢眼睛一闭,垂首以拜。
熊氏见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道:“看来皇上还没有完全被权力带来的便利熏了心智,我们是母子,本就是打着骨头连着筋,哀家又怎能眼看着你被人欺负、漠视而置之不理,只要我们母子同心,一定能度过难关,终将让天下所有人臣服在我们母子脚下,当下最要紧的是追杀上官恒逸,不久前听闻在巫山一带,立刻让依明爵率他的部下去建阳城,追击上官恒逸,格杀勿论。”
上官恒耀闻言,稍加思索便明白其意,道:“是,儿臣遵命。”
熊氏继续道:“郗承亭已被下令秋后处斩,其女郗卓音定会知晓消息,到时候就看她选择追随自己的丈夫还是回来救自己的父亲,若她回来,我们便可多一枚扼制上官恒逸的棋子,郗承亭 也暂时不能杀,哀家担心郗承亭一死,郗卓音鱼死网破,到时候让上官恒逸愤怒倍增,对我们不利。”
上官恒耀应声道:“母后考虑周全,儿臣即刻吩咐下去。”说完便传唤侍从进来,传达旨意。
熊氏离开文渊殿,上官恒耀心里憋屈,要想坐稳皇位,就不能再忤逆熊氏,想起从小被她禁锢,如今仍不得解脱,胸口一阵起伏,郁闷难言,大步走出大殿,来到外面透透气,信步来到后宫,再一处院门前停下脚步,抬头一看,是芙蓉轩,这是淑仪璞玉的住所。
上官恒耀走了进去,院里的侍女见了,纷纷惊讶不已,仓惶迎接道:“恭迎皇上。”
璞玉闻声又惊又喜,一边整理头饰衣衫,一边急步而出,见到上官恒耀一袭黄袍朝大厅走来,赶紧施礼道:“臣妾恭迎皇上。”脸上的红晕不暇而飞,又朝身边的侍女道:“快去斟茶来。”侍女领命下去。
上官恒耀看了下大厅,看向璞玉,问道:“住的习惯吗?”
璞玉心底一阵欢喜,道:“回皇上的话,住的习惯,只是少了皇上来此,显得有些冷清寂寥。”说罢神色黯淡的低下了头,满脸的娇羞和委屈。
上官恒耀见她娇羞模样,心念一动,可总会想起她是郗卓音身边的人,心里便升起一丝厌恶,郗卓音已经是上官恒逸的女人,在他眼里就是脏了,见璞玉虽然脸上抹霞,却觉得她也不是如璞玉那般完美无瑕,心里的疙瘩拧着,难以解开,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是心平气和。
璞玉见他站在厅内却一言不发,小心靠近道:“皇上,您在想什么?今晚就请皇上留在芙蓉轩,让臣妾伺候您吧。”
上官恒耀在她伸手时突然发作,猛地甩开她的手,道:“滚开!”
璞玉大惊,不知他为何突然发怒,慌忙跪下道:“皇上恕罪。”
上官恒耀见她惊慌模样,心里很是高兴,似乎已经看到郗卓音将来也会这般跪在他面前请求他的饶恕。
璞玉望着他,眼眶泛红,道:“皇上,臣妾哪里做错了吗?臣妾只是想服侍皇上啊。”
上官恒耀面沉似水,冷冷地说道:“哼!你并未犯下任何过错,但要怪也只能怪你是那郗卓音的侍女。碰了你,简直就是自降朕的身份,他人或许会认为朕因无法得到郗卓音而心生怨恨,竟将她的侍女当作慰藉之物。”走到璞玉跟前,一把捏住璞玉的下颚抬起,继续道:“每次看见你这副面容,便令朕忆起她对朕的背叛行径,着实令人愤恨不已!”言罢,甩开璞玉的脸,极其轻蔑地斜睨了璞玉一眼,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迈开大步,昂首阔步地径直走了出去。
只留得璞玉一人,满脸惊愕之色,呆呆地跪在原地。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他的眼中,自己竟然是如此不堪的存在。
哪怕只是被视作一个微不足道的慰藉品,都会让他感到无比肮脏和厌恶,明明至今她都是完璧之身,从未让别的男人碰她一下。
此刻的璞玉,心如死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